此话惊诧不已,五万人马,那岂不是整个长安城都在他的管辖之内!
皇家重地却被他人夺了主动权,冉竹都能想象到宣墨在朝堂上忍气吞声的场景。
由此可见,莫求双一个宰相手中该握有多大的兵权!
“皇上,既然大臣们都希望您对张将军多加安抚委以重任,您何不好好想怎么安抚法。”冉竹淡淡笑道,眸中露出狡黠笑意。
“你也认为我该顺了他们一帮人的意思?那我的计划不是白实行了!”宣墨不悦道,右手紧紧攥住丝布,夹着血的清水从他指缝间溢出。
冉竹将手伸向宣墨的右手下,接住从他手间流下的水,轻声道:
“皇上,一条江非一日而成,你想捞干它恢复本田亦非易事。河流川息,汇聚成江。小河小沟去的容易,对江来说也没什么影响。可如今挡在您面前的是一条大湖,更是这条江的重要水源。想断,难。但,我们可以慢慢分化掉这湖里的水,将它慢慢变成自己的湖水,岂不是更好?“
屋中一片寂静,冉竹的声音轻轻柔柔中带着一份独有的清灵,听在宣墨耳朵甚为受用,本焦躁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
他低眼看着冉竹,此刻她窝起的手心里汇聚了些水,淡淡血水看的宣墨眉毛不由挑了起来。
“如今这整个长安城都在他掌控下,我如何将这水变成自己的?”
“委以重任嘛。皇上您上次在筵席上不是说扶余国国主野心昭昭,您派他去那一带巡守不正是最大的重任。我记得童大将军如今就在那一带,这五万兵马如何到手,就看童将军的了。”
冉竹看着宣墨一脸沉思不语,她嘴角浮起一丝笑,站起来继续说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条江就算有滔天的本事,也得安守在那片领域里。把那湖导流到另一块土地里,不就是皇上的了?”
“可他万一要收回张云的兵符怎么办?”海生担忧出声。
“不会。”宣墨和冉竹异口同声说道,随即相视一笑。
海生缩了缩脖子,见宣墨脸色大好,心情也跟着大好,心底对冉竹不觉又重新认识了一番。
“所以皇上那计划将事情推向了更好一面,只是皇上决断要快,在莫宰相知道之前就将张云赶出去。而且也必须在莫宰相行动之前找到接替张云这一职位的可信之人。”
冉竹严肃说道,沉着眸光看着宣墨,却见他眉头紧锁,深邃目光中更有几分怅然:
“我八岁登基到如今已有十三个年头有余,可满朝大臣多数被莫求双管治,上百万的兵符如今都还在他手中,此人心思缜密刁钻狠毒,我拿他毫无办法。身边虽然有几名衷心大臣可也实难担当得起此重任。唯一信任的童大将军还在驻守北方一带,替我镇压着扶余国和南蛮。如今看来,张云走不成了。”
语音低沉吟哑在屋中低低回响,带着皇者难以言喻的悲愤无奈。
海生低低垂着头,宣墨的话令他心头难过不已,却只能保持沉默。
冉竹心中轻叹一声,往日只顾着让宣墨爱上自己,对朝廷事情从不上心的她亦是从未想过他这个皇帝身上背负着这么艰难的事情。
如今他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露在她面前,可她却无法与他共进退……
这般想着,心中只觉苦涩,压下反复思绪,冉竹双手轻轻覆在宣墨手上,他的指间冰凉,令冉竹忍不住想靠近温暖他。
“皇上,很多大臣亦是和您想的一样,他们就算有心忠于你,但忌惮着莫宰相的势力,顾及着家中妻儿老小有苦难言罢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召见那些大臣,从中挑选?”宣墨疑惑道。
冉竹摇头,慢慢道:“我是觉得暗卫府里的人更可靠,他们才是最忠臣于你的人,挑出一个合适的人让那些摇摆不定的大臣看到皇上重振超纲的决心。“
大宣朝开国百年只要有一日还姓宣,就不会缺忠臣良将。或许是宣墨这么多年被压制,信心缺缺。
如果这次能替他打开个突破口,将来局面势必会扭转。
然,冉竹怎么样也没想到,大宣朝的江山成因为一个玉娘,败也因为一个玉娘!
宣墨点头表示同意,忽然眉头一皱,不解道:“你今早不是说暗卫府里有内奸,我还没是谁呢。如今让我动用暗卫府里的人……”
冉竹听他这么说忽然想起自己早上确实这么说过,她的眼前迅速滑过师父徐番被锁骨琵琶钩吊在墙上的样子,心抽搐了几下。
慌乱低头间,冉竹脑海里迅速滑出一个人名来,只听她低低道:“那人就是苍夜,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