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千剑狂喜:她还有话和我说?
“啊,这就是龙在天留下的那六个字吗?”
“这是黑龙潭……”他显得有些笨拙。
“果然好气派!龙在天号称‘雷神’,那是说他的‘剑声’高绝,有雷霆之威,想不到‘剑气’也不遑多让,真是能者无所不能。”
“你怎么知道他是用‘剑气’写的?他写的时候你在旁边吗?我说他就是用‘剑声’写的。”他故意抬扛。
她扫了关千剑手上的剑一眼,又露出嘲笑的意味道:“你会这么说,是因为你并不真正懂得用剑。‘剑声’虽可以致人死命,对于石头树木之类本来没有生命的东西却是不管用的。”
关千剑道:“算你说得有点道理吧。那为什么又不能用‘剑形’来写?非得一定是你说的那样?”
她“呵呵”地笑出声来,摇摇头道:“说你不懂,你还真是一窍不通,偏偏又爱猪鼻子上插大葱——装相。我劝你还是把手上的家伙收起来,免得又无端端地被人家打。——你想想看,如果是用‘剑形’,也就是以剑刃本身,在这么高的悬崖,完全无处着力的情形下,写一个字都难,更何况六个定一气呵成?”
关千剑被她取笑得矮了半截,好像刹那间真的变成个小小顽童。但他内心同时又像贮满了蜜。她嘴里吐出每一个字,都给人以份外亲怩的感觉,他想:如果我们能天天见面,天天这样争论两句,该有多好!
女郎以为他会生气,心里还有些过不去,看他时,他眼睛木然地盯着前方,眼神却不知飘到了哪里,脸上挂着的笑容,倒像通常所见的傻子嘴角的口水。她起了同情之心,叹口气道:“原来是个呆子。”
呆子又开口说话了:“你说这六个字有什么含意?”这问题虽有人问过,也有人解释过,关千剑总觉得面前这个神仙一般的人物,应该有更高明的答案。
女郎又怀疑他并不是全傻,或者只是一时犯病。“虎之翼,龙在天。”她默念一遍,思索着道:“我想他无外有两方面的意思,一是告诉天下人,宝剑已经落在他的手上了,这是一件很值得自豪的事;二是龙虎正合风云之会,本是天意,龙在天得虎之翼,虎之翼同时也得龙在天,物归其主,各得其所。”
关千剑满意地点点头,觉得她的回答没有令人失望。暗地里作了不小的努力才厚着脸皮问:“小姐的芳名可以见示吗?”
女郎的眼睛稍稍睁大一些,对他不合身份的礼貌颇为惊讶,她又轻描淡写地一笑,同时已转过背去,丢下一名话:“不告诉你,怕你告诉别人,呵呵。”
衣袂飘飘,芳踪沓沓。空山寂寂,流水依依。
关千剑又是惆怅,又是沮丧。
他从没有像此刻一样感到自身的备卑微与渺小,也从没有像此刻一样壮志凌云,以致他的身体在瞬间拔高数分,昂起头来,对自己说:“我会让世人看到我,总有一天,我的名字会传遍天下……”
他甚至想起一句前人的诗:“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
他放开嗓门,大声吟咏,同时拔出手中的剑!
坐在对岸打瞌睡的老头,以极快的速度抬起头。他看到一幕奇景:关千剑身上散出千万点水滴,湿淋淋的衣服和头发瞬间烘干,无风自动,上下翻飞;而他的皮肤变得极通透明亮,整个人焕发出炫目的神采,光华流转,奕奕生辉。他仿佛已经脱胎换骨,而要羽化登仙了。
而他自己则感到手中的剑有如活物,源源不断生发出力量,一阵一阵往高处猛蹿,犹其在他用力时,这种力量更能把握他的心意,与他“齐心协力”。
对岸的老头再也坐不住,从椅子上跳起来。
他的动作是如此突兀,使得关千剑不得不注意到他的存在。
两人相隔虽远,关千剑仍然看到他眼中非凡的光芒。在这目光的辉映下,连他身后的茅屋都焕然一新。而他本人的龙钟之态,一扫而空,仿佛他的老态本就是精心装扮的。
关千剑心中惊奇!更让人无所适从的是,这聋哑人竟然开口说话了:“小子,你过来。”他的声音十分沙哑。
关千剑呆若木鸡。
“小子,没听到吗?叫你过来!”老人的声音变得很严厉。关千隐隐感到有祸事要降临。但他仍然不由自主地听从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