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其实他想的不错,但是他左翼面对的步兵和右翼面对的步兵,却根本不是一个体系。
他右翼面对的那些步兵,确实是防守有余,机动性极差,因为走的是方阵防守的路子,是配合第一批原始重火枪的方阵矛兵。就算战场出现了什么机会,也不能依靠机动性扩大优势,走的太慢。走得快了又丧失了战斗力。
当乌龟往那一缩,凭借火枪手和大炮配合,越人无骑兵无大炮,想要破方阵要等到猴年马月。然而一旦动起来,问题就会出现。
可左翼面对的那六个旅,则属于墨家义师军制改革尝试的六个旅,走的是小方阵横队夹杂火枪手进攻的路子,机动性更好,更适宜进攻。
机动性,意味着一个旅可以当成两个旅用,在必要的地方实现以多打少。而任何的战术大师,天下名将,一生追求的只有一件事:在战场上通过调动和阵法对抗,在局部实现以多打少。
适是拿那六个旅中的三个做可以战术机动的骑兵用的,越王翳并不知道。
墨家如果继续持续这种两万七千人的动员,在沛县就会引来一系列的后续不满,所以墨家也希望决战,越王翳并不知道。
墨家需要这一战打成歼灭战,以逼迫越人按照之前同义会上的既定战略来走下一步,越王翳并不知道。
墨家面临着墨翟将逝的局面,需要这一战的结果来整合矛盾的内部,越王翳也不知道。
所以适最担心的越王翳见势不妙,直接扔掉左翼开溜这件事,越王翳并不会做。
因为他一旦做了,那就意味着失败,虽然是战斗的小败,但却是战略的大败:越国的战略和墨家的压迫,逼得越王翳这一仗只能胜不能败。
越王翳在观察了战场的局势后,知道战局瞬息万变,于是他做出了一个改变策略的决定,也是一个会影响到整场战局的决定。
因为他不知道适的野心是全歼四万多包括六千君子军的越人野战主力,所以在右翼战车冲击被击退而义师没有追击后,越王翳判断义师的左翼摆的就是僵死的数阵,完全没有追击的能力。
这是因为信息的不对等,他不知道墨家需要一场歼灭战,而认为墨家需要的只是一场胜利。
所以他觉得如果只是为了胜利,若是义师的左翼有能力追击反击,自己现在已经陷入了混乱,可能已经失败。
既然还未失败,义师也未追击,所以只有一种可能:自己的左翼,义师的右翼,是义师的精锐主力,也是那支被自己追了两三个月却一无所获的主力。义师想要稳扎稳打,靠右翼以雁形之阵击破自己。
只要将这支精锐歼灭,那么墨家只能选择守城,而没有力量去绕开大军偷袭后方、截断粮道、攻破附庸国都城。
因而,他在左翼出现崩溃困局的那一刻,做出了判断。
放弃之前从义师中军左翼结合部突破、围歼义师大部的想法。
转而采用猛攻义师右翼,利用人数优势压制义师的中军左翼不能支援右翼,同时依靠绝对精锐的君子军和大部兵力,歼灭掉这支唯一能够有进攻性的义师野战之师。
战场变阵会带来诸多的混乱,但越王翳有变阵成功的判断。
义师的左翼和中军摆出的是僵死的数阵,所以只要前部已经展开的兵力继续进攻,以空出空间为围歼义师右翼的部队留下展开和重新部署的空间,那么就可以完成极为危险的战中变阵。
义师的防御选择了两个支撑点,对于越人而言非常恶心,因为越人的大军无法全部展开。展开也无意义。
一则越人的人数本来就多,二则越人的军阵比起义师的密集阵要松散许多。
所以在保持阵型的情况下,越人所需要的空间更大,而宽度被限定,所需要的空间相对而言更大。
前面已经展开的部队不能收回,只能让他们继续进攻,以为自己的主力空出维持阵型的空间。
自己领中军主力和精锐的君子军,以及弓手和全部精锐,猛攻义师左翼。虽然有潡水为限,但依旧可以完成小范围的包抄,从而全歼这一支义师精锐。
只要能够消灭打野战进攻和攻城拔寨的这支义师精锐,那么剩余的义师也就是一群只能摆“数阵”死守的死僵,到时候就算拼尽全力,也一样可以靠围城拿下滕城,一举奠定在泗水的霸权。
齐国会不会中途出兵,取决于这一仗:这一仗能够围歼义师的精锐主力,同时可以围攻滕城,那么越军依旧是“猛虎之师”,齐人不敢动。
反之,若是现在就溜,义师可能会死追不退,齐人眼中的越人也没有那么可怕。
以如今田氏最需要的名望来看,田氏需要一场对外战争的胜利。
魏人不好打,平阴之盟、廪丘之战的仇不能报,也不敢报。
可是建阳、巨陵和三千齐人奴隶的仇却能报……只要这一仗打输,那么齐人就很可能趁着魏楚大梁对峙的机会,出兵琅琊。
当年的丑是齐侯出的,荣耀是田氏夺回的,大大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