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量用的工具,在那两门炮的旁边。
手中一本函数表,一个量角度的尺,一套简易测量距离的铜尺工具,还有一个可以计算数字的头脑。
几个炮手看到这一套工具,原本想要让她退到后面的话,自然就憋在了肚子里没有说出。
庶俘芈在阵前,端着一支火枪,正和索卢参交流着。
索卢参说了一下他见识到的游牧战术,西方多流行标枪骑兵,草原上多是一些骑射手,但是对于有投射兵器的步兵唯一可能获胜的战术都是相似的。
无非就是靠近之后投射,引诱步兵追击,从而拉开步兵的阵线,创造两翼包抄合围的机会。
一旦步兵出现了松动、有步兵承受不住投射而追击出去,或者是过于轻敌而追击,都会让步兵陷入危机。
但是,如果步兵有火枪,投射火力足够且射程远胜骑弓;如果步兵方阵有炮而游牧部落无炮,无法轰击结阵的步兵,那么这些游牧部落就算绞尽脑汁也不可能突破步兵的防守。
野战需要有骑兵配合,但是固守的话,骑兵也就没有必要,守山没有两翼被包的危险,而且山坡也让胡人无法展开太多的兵力。
大致估算了一下空间,胡人一次性能够展开的数量,最多也就是千人。
就算胡人有万余人,在战场正面,实际上双方展开的数量差不多。
除了胡人的那几个射雕手,其余胡人的弓箭射程根本超不过火枪:抛射的话,石头和骨头的箭头又是仰射,基本没有什么杀伤力。
庶俘芈听索卢参讲了遥远西方的一些战争故事,听了索卢参自己的一些总结,回忆了自己在学堂学的那些东西,笑着问道:“如您这样说,胡人根本不能够攻破我们的防守?”
索卢参笑道:“是啊,没有机会。而且就算野战,他们也毫无机会。他们的骑弓,能射的过长矛阵间隔的火枪手吗?能敌得过那些炮吗?”
“射都射不过,又凭什么引诱步兵脱离本阵追击从而乱了阵型呢?况且咱们还不是野战,他们毫无机会的。”
庶俘芈又问:“那……那他们若是将来有一日也学会了用炮用火枪呢?”
索卢参更笑道:“他们连马镫如今都配不齐,凭什么用炮和火枪?再说了,火枪要用墨家的军制,胡人没有耕地,能用咱们的军制吗?他们不耕种,就永远没有这样的机会。”
“耕种的话,都用火枪和炮……那就比谁的人多呗。比人多,你觉得他们比得过中原吗?再说一旦耕种,就有必守之城,必守之地,论及攻城,天下谁能守住咱们墨家的攻城?”
“我们通晓天志,技术能够不断提升。胡人把骨箭换为铜箭镞的时候,说不定我们都有那种适所说的可以靠火石打火的火枪了。”
“胡人,没有机会的。从此之后,胡人再无南下牧马的机会了。”
…………
山丘数里之外,几个胡人的勇士抢到了一副扔在地上的全套鞍镫,兴奋不已。
一套完整的鞍镫,在部落中既是一笔宝贵的财富,也是地位身份的象征。
前几日部落的这些人吃了一顿用铁锅煮熟的羊肉,鲜美的味道远胜于烤熟。饭后按照高柳那里传来的办法,喝了茶叶和奶。
游牧民很少吃肉,除非是贵族头领之类的人物,大部分时候都是靠奶为食,也吃一些草原上的野菜。
每天吃肉游牧民是吃不起的,而奶中的脂肪配上茶叶的味道,确实极为适合,这几年已经成为草原贵族头领的奢侈品。
交换的那些铁锅,让这些人终于知道了中原的富庶,也知道了有多少可以抢夺的东西,偶尔享受了一次之后的贪婪之心,让他们对于部落首领返回来截杀这些人再行勒索的命令大为支持。
追赶过来后,更是觉得那个因为惧怕而退出的部落,当真是胆小无比:那些南人逃窜的时候,扔掉了许多的铁锅、马鞍、马镫、衣衫,甚至还有几口铁剑。
这些部落心想,那个胆小的部落真是胆小,这样的人有什么可怕的呢?他们扔掉了武器逃窜,守在山丘上,只怕部落的勇士一攻就能将他们全都抓获,再换取更多的铁锅茶叶布匹甚至铁剑。
几名部落的勇士或是射雕手,安上捡来的那几套鞍镫,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引来阵阵欢呼,更坚定了这些人攻下那个山丘的信心。
号角吹响,数千人乱哄哄地朝着数里之外的山丘奔驰,勇猛善战的射手持弓,腰间挎着一柄石斧,准备冲上去抢一口铁剑。
射雕手抖擞精神,摸出一支雕羽的长箭,前面缀着尖锐的黑石箭头,只盼能够夺取一些铜镞。
穿着兽皮的部落成员,盼着冲上去,能够扒取一件棉布的衣衫……
众胡人均想,此战必胜,又能多得不少好东西,叫南人用更多的铁锅马镫铁剑换取,将来再来劫掠再让他们给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