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众看看,二也是惊骇一下那些为了利益不惜私运各种货物的商人。”
“适不是说过嘛,有三倍的利,商人才不会管什么诸夏夷狄,五倍的利就足够他们冒着被车裂的风险了。”
“高柳那里,每年都有人偷着运送一些铁器刀剑之类的东西进入草原。管起来,实在太难。”
胡非子笑了笑,摆手道:“这都不是问题。肯定有这样求利的人,人为利而死、鸟为食而被捉,鱼为饵而被钓,自然之理。”
“不过就算运过去些铁器刀剑,也没什么用。步战的话,需要列阵,胡人岂能列阵?不列阵,他们就算人手都有铁剑铜刀,也打不过我们。”
“胡人自小骑羊、长大骑马,只是纪律、军阵这些,他们却没有。五千列阵的武骑士,总能战胜一万胡人骑手,哪怕这些胡人也有铁剑马镫。”
“胡人需要劫掠才有钱,让他们无法劫掠,他们很快就要撑不下去。况且,不劫掠他们哪有金铜钱币?运送一些铁器入胡地,确实难防,可是回来的时候驱赶马匹,那却好防。”
“到时候高柳、云中等地皆有边堡,五百人驻守足以撑住上万胡人的攻城,他们哪里会攻城?攻不下来,就抢不到金银铜币珠玉,抢不到这些,就只能拿马匹牛羊换,马匹牛羊去换……哈哈,又有多少商人能够将他们带回来?”
“所以,关键还是能不能打。若是咱们守不住高柳云中,胡人来去自如掠夺粮食金银珠玉,那自然会有商人去买卖。守住了,便不会有大商人去做那事,运送马匹被抓到要处死、而且路途遥远又岂能不被抓到?”
大致地分析了一下,这些人也觉得确实如此,最终还是要在战场上解决。
胡非子又问道:“你们在高柳,一个边堡,大约多少人?”
使者道:“难说,一般都是驻扎一两个连队,还有千余户垦荒的围绕边堡居住。”
说到高柳的事,使者脸上不免露出一些自豪,说道:“就算是只有两个连队的边堡,加上堡边的农人,胡人万人也难打下。他们攻城的手段不要说和咱们比,就是和中原各国也差得远。”
胡非子点头道:“周公当年分封建制,用的也就是类似的手段。公侯伯子皆按规矩建城,国人为兵,野人缴税,靠的是什么?”
他握了握拳头道:“靠的就是国人列阵而击,依靠铜剑戈矛战车,可以千余国人击溃万余野人。适说,这叫武装殖民,咱们在南海用的也是类似的手段,在草原上没法用,但是在可以耕种的地方却都可以用。”
“高柳这里的问题,归根结底还是要考虑利。”
“庶农工商,各有各的义,各有各的利。胡人的习俗和咱们截然不同,他们也有自己的义,只是他们的义……在咱们看来,便有些不义了。”
“子墨子说,不过是习俗罢了,如同义渠人焚烧尸体为葬。”
“适说,风俗之内,还是有很多利的因素,要把利的问题解决,便可以更加容易的移风易俗。要善于找习俗背后隐藏的东西。”
“胡地苦寒,又没有存粮,一场大雪、瘟疫都会让胡人无以为食,如今诸夏工商又发展,盐、茶、铁、丝、布,胡人除了靠抢哪里容易得到?”
“所以,想解决北地的事……要么解决掉所有的胡人,要么就要解决他们义的基础。”
“适的意思,就是可以耕作的地方,就武装殖民,让那些胡人耕作。不能耕作的地方,就严防死守,使之分裂,时不时出去打一打,大的打小、小的扶持。”
看到那几名使者点头,胡非子补充道:“你看,儒家的义理、杨朱的义理,都可以在中原各国传播而成显学。可胡人也是人,为什么他们就不可能接受儒家的义呢?为什么齐地的东夷,却接受了周公的礼?”
“墨家的义,是庶农工商的义,是不分赵人、齐人、楚人的,只分庶农工商。胡人那里也是一样,能耕作的地方,就让他们成为庶农工商,然后他们才能接受我们的义。不然的话,咱们的义就是空谈,草原部族不会接受也不会认可。”
“一定要记得,义的基础,是利。你和一群不劫掠就没办法活下去的人谈劫掠是不对的义,那很难行得通。”
这是一整套的体系,一时半刻不可以讲完,胡非子只是尝试一下这些人能不能够听懂,以便于等到入城主持赵国墨者会议的时候讲清楚。
这是整个赵国北方墨家立足的基调,也是泗上那边定下来的大略,是指导性的意见,任何因地制宜的手段都要围绕着这个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