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心忡忡的样子。
可忧心忡忡,却没有谈及任何有效的解决方法。
魏韩都默认自己不会选择出兵,至少现在不会,尤其是砀山围城战结束泗上那边展示出来的攻城能力的压迫。
终究瓜分郑国这件事是需要干涉宋国会盟这个事做幌子的,韩相便道:“此事一做,只怕楚人愤怒。”
“楚人与墨家,虽不亲密,却也不曾敌对,除了二十余年前商丘一战外,最近也并无仇怨。”
“我只怕楚人愤怒,与墨家联合,干涉此事。”
韩相担忧的,非是没有道理。
楚国派出令尹、大司马跑来会盟,谈一谈共同防备泗上崛起的事,这边谈着呢,魏韩动手了把郑国给分了,完后还不带着来会盟的楚国一起,楚国要是不愤怒那就鬼了。
而且郑国一北分,楚国在中原方向的突出部的后路彻底被截断了,原本还有个缓冲国,现在魏韩可以直接威胁榆关以南,若是再把鸿沟一断,楚国好容易要回来的榆关算是死城了,大梁城也再也别想着夺回来。
公叔痤却笑道:“此事倒不必担心。我们和楚人之间,无非是君侯之怨,国势争雄。”
“和泗上,那是翻天覆地之恨、倒转乾坤之惧。泗上崛起,我们就算和楚国打的死去活来,但楚国也会参加对泗上的战争的。”
“所以,对付泗上,我们不需要考虑楚人是否信任我们。”
“楚人信任墨家,但是墨家做的事,楚王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人人平等、尚贤同义、兼爱利民、选贤人为诸侯天子……这是亡社稷、隳宗庙的,我们和楚人相争,那也不过是几座城邑而已。”
“既然楚人一定会反墨,我们为什么要对楚人好呢?”
韩相赞道:“解我心中之惑矣。只是这件事楚人定会愤怒,这又如何防备?”
公叔痤又道:“楚人愤怒又能如何?楚国变法,国内正乱,若无外援盟友,如何能干涉郑国?”
“唯一可能的外援盟友,就是泗上。但我们是先和楚人会盟,先要痛斥墨家行径的。”
“这等同于是先让楚国和墨家不可能结盟,然后我们再坑楚国,他又能如何?总不成今日刚骂过墨家、反对墨家的道义,明日转过身就去求结盟?墨家会信任楚国吗?楚国自己认为墨家会同意吗?”
…………
楚王的使者已经距离魏国不远,在来的途中楚国大司马就得到了砀山围城战结束的消息。
楚国如今的政治格局,和之前二十年的种种息息相关。
二十多年前墨家初次震动天下,就是在商丘城下阵斩了楚大司马。
随后大梁城之战,吴起阵斩楚右尹以及几名实权封君。
这算是为楚国的变法提供了机会。
屈、昭、景三族牢牢把持着令尹一职,楚国八百年,外姓人得令尹之位的寥寥可数,令尹换不掉。
但是原本也是封君贵族派的大司马、右尹等人都死了,空出了位置,楚王总算是可以安排一些士人派的人进去。
正常楚国的朝堂是有潜规则的,令尹若是因故病亡或是犯了错,大司马是第一顺位的补替。
现在楚国的朝堂,实际上就是令尹为首的大族公族反对改革;大司马右尹为首的士阶层支持改革。
双方站在利益不同,对外政策也不同。
楚王是希望楚国不要扯进宋国的事,继续变革;大族贵族们希望楚国对宋开战,以求增大封君实权贵族的权力。
这一次前来会盟,楚王的意思很明确,既然墨家选择了出兵宋国彻底拒绝了和平瓜分宋国的意见,又实行了动员,大有真要动手的意思。
那么楚国就不会选择和墨家开战,出让宋国的利益,让墨家和魏韩的关系更加紧张。
楚国不出兵,魏韩就不会出兵,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实际上这一次楚王是带着真诚的态度的,大梁城已经夺不回了,而且就算夺回来那就等同于替魏国抗在了反墨的第一线,加上楚国要回榆关已经很吃力了,所以与其还在大梁这件事上扯淡,不如就趁着这次会盟彻底放弃大梁的宣称。
在大梁、启封、榆关、阳夏、襄陵等地,魏楚韩三国筑城,加强防御,一致对外,不要在在这地方互相冲突了。
一则要修城就不能再起冲突,不能说我这边修着防备墨家的城邑呢,你趁我修城的时候打我让我修不成。
二则一旦城邑城防完善,魏楚韩三方碍于这些城邑,中原方向的争斗就会少一些,攻城不易,尤其是新式的坚城,从而真正可以做好防备墨家西进中原的准备。
三则就是尽可能签订一个反墨同盟,内斗可以,但如果墨家在中原方向进攻这几座城邑的任何一座,最好能够合力对抗。
楚国实际上也已经放弃了中原战略,转为了暂时性的战略收缩,等待日后变法再论反击。
大司马是楚王一派的,自然秉持着楚王的意志,他还并不知道魏韩合谋要瓜分郑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