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守南攻,复制孙武子三关奇谋直插江汉的战略。
六指道:“那就是反过来了。”
适笑道:“所以,我们要欺骗天下。骗的魏韩齐担忧而楚越暂时放心。这样一来,成阳就必须要打。”
“成阳廪丘一旦攻下,楚国会怎么想?会觉得,我们今后要向北发展,连接黄河,从而通过中山国将我们和高柳云中的地盘连在一起。”
“但是……”
适又在象征着成阳廪丘的花生米四周又摆了几粒,将其围住,说道:“但是,一旦我们表露出要北上的想法,成阳廪丘就是魏国不可能放弃的必争之地,对我们而言也将是一个如同鸡肋一样的突出地。”
“占据了成阳廪丘,东可以接齐鲁西南、北可以直通黄河、西可以攻卫插向魏国河东,一片平原,无险可守。魏国必然紧张,这时候,他们就会想方设法地要回成阳廪丘。”
适指了指象征着济水的筷子道:“魏人会想要要回成阳廪丘,和齐达成同盟,将极大的精力人力财力,用在修筑沿着济水的防线上。”
“修长城也罢、修堡垒也好,总归他们肯定是不希望我们占据着这块可以威胁到他们腹心、将齐魏分割的突出地的。”
“如果我们不表现出北上的意思,那么这块地对于魏国就不算太重要;如果我们要表现出北上的意思,就首先要拿下这块地;如果我们拿下了这块地,那么这块地对于魏国就极为重要如同命根,那么我们可以用这块地和魏国谈很多条件。”
济水为隔,南部是墨家控制的泗水以北以及陶丘等地,北部则是一直到黄河都无险可守的大平原。
成阳等地在泗上“非攻”的时候,对魏国而言是东进齐国的突出地;一旦墨家摆脱了非攻的束缚,那么对于魏国而言就是软肋,使得泗上的骑兵、步兵方阵、炮兵优势在平原上无限放大的软肋。
同样,和宋国一样。如果墨家西进,那么宋国就是墨家必须不可放弃的地方;如果墨家要北上,那么成阳就是绝佳的战役集结地;但如果墨家要南下,那么宋和成阳就都是鸡肋和分兵的弱点。
适要用几次攻城战,逼着魏韩楚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修堡垒、长城、新城邑,以及逼着魏齐修筑济水防线。
人力物力耗用太大,会把魏国拖入深渊,使得内部矛盾更加激化,也使得魏国无力变革以建立更多的西河卒那样的常备军,使之死守或可行、进攻则不足。
至于魏国的野战力量,秦国会帮着墨家去清理的,以适的判断,吴起等人的年纪和秦君的年纪问题是不可不考虑的,吴起胜绰等这一辈功勋卓著的老臣死之前,秦国必定要夺回西河,这是政治问题,更是彻底确定变革合理性以及防止新君即位大臣权重的重点。
六指想着适这番话,似乎明白过来,问道:“那我们用成阳和魏国来换什么呢?”
适叹了口气道:“换在新郑活动的同志们的命。换新郑陷落后那些积极参与我们行动的郑人民众的命。”
六指饮了一杯酒道:“那换得值。希望新郑的同志们使出全力折腾,随便折腾,我在成阳这边保他们。”
适点点头道:“所以我说,你这一次打成阳,要狠、要咄咄逼人。要逼着苟变回去,不准魏人撤到卫国,能抓多少抓多少,不要打击溃战,要打歼灭战。顺带,把成阳、廪丘、雷夏的城墙,全都拆了。”
六指皱眉道:“卫人会不会受到魏国的压力,不得不允许魏军撤退到卫国呢?”
适指着六指郑重道:“这在你。”
“在我?”
六指一怔,适道:“没错,在你。你打的越狠、攻的越快、越让魏国觉得你势不可挡,那么魏国反而会主动告诉卫国继续中立不准魏军过境。反过来,你要是打的不够狠、不够震撼,魏国反倒会不守规矩,让魏军后撤到卫国。”
六指恍然,适笑道:“你打得狠,魏击公叔痤会把卫国拖下水让你一路高歌直插黄河把魏河东地一分为二吗?不会,他们反倒是会大喊着‘非攻、中立’的规矩,用规矩逼着我们不要入卫,用卫国中立作为他们最坚固的防线。”
“反过来,你打的不够狠,魏国一看,哎呦也不是不能一战,那就把卫国拖下去和你打呗,怕什么?”
“记得,打下成阳廪丘之后,派人去齐国边境搞摩擦,想方设法地搞、咄咄逼人地搞,就给齐魏一种感觉:你浑身是劲儿想打人,但你身上有规矩做枷锁,等着别人帮你解开枷锁的感觉……”
“成阳都是些老城,不用平行壕战术,就用炮轰。后勤又近,运输又容易,能运多少炮运多少炮、一天能用多少火药用多少火药,要轰的魏齐绝望暂时不敢和我们野战。”
“我呢,就在南边配合你,和楚人亲密地交谈,派点人帮着楚国去敲打敲打魏韩。你在北边帮我骗骗楚人我们今后要向北。”
“我想让魏韩齐老实几年,守守我们的规矩。你打得狠,他们就会很重视‘中立非攻’的规矩,因为要用这个来制约你西进嘛,喊得多了,他们自己也会很守规矩的——守我们立下的规矩。”
“是他们三家分晋先撕碎了周礼的旧规矩,那新规矩的第一抔土,也得他们自己填。君以此始,必以此终嘛。”
“而且我得让天下人知道,墨家的人,和跟着咱们墨家一起要利天下的民众,不是那么好杀的。我们的同志就算把新郑的民众都鼓动的群情激奋恨不得把贵族都挂树枝上吊死、甚至真的吊死了几个,他们也得把咱们的人安然无恙地给我礼送回来。我用成阳换来的,不只是同志的命,更是天下民众的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