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旁听着村社众人谈论的年轻干部面带微笑,听着村社里人谈及关于税和役的事,觉得有些幼稚。
做事只讲情怀、要求每个人都有利天下之心而死不旋踵的最原始的墨家,已经伴随着七年前的“主观利己客观利他”的意识形态而被修正了。
主观利己客观利己的人不是没有,至少墨家内部还有不少,而且这是作为墨家内部的道德要求,一直存在。
但是在一些政策上,已经明显地倾斜于“利天下则己得利”的态度,像是这种跑到楚地来的官吏,将来那都是有优先升职权的。
本身墨子时代的墨家学说就有很浓的功利色彩,比如说“义”和“重鬼神”可以使人获得更多的财富之类。
但行义又是一种讲情怀的利天下,甚至为了利天下可以死不旋踵。
这也是墨家内部一直以来的纷争,而且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故而其实还是功利色彩更占上风一些。
不少泗上出身的人也都明白,这天下迟早是墨家获得,天下那么大,今日的乡长可能便是明日的县长郡守乃至于进入核心层。
尤其是泗上出身又去过外面的人,太清楚泗上与诸侯国之间的差距了,那不是几支火枪铜炮的差距。
故而只要有功则赏、有罪则罚能够贯彻到足够的公平,于此时这已足够。
哪怕是来到这里的各个乡的教师先生,那也是有高额补贴和延后福利的,而且只需要在此八年。
吸了八州那么多年的血,外部又没有足够强大的敌人,而且还是延后的福利待遇,考虑到发展速度,这些钱将来还是可以拿得出来的。
站在社旁看着村社众人微笑的年轻人叫刘展,是个很明显的当年抽签选姓之后的泗上新一代。
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属于是标准的泗上新生代。
和第一代为利天下死不旋踵的墨者不同、和如今泗上的一些只知己利鼓吹杨朱式自由的一部分年轻人也不同。
刘展是个聪明人,聪明到能够看清大势的人,实际上从他几年前前往洪泽县真正看到了泗上之外天下的投影、归来的路上看到了彭城附近煤矿冒着浓烟正在提水的原始的自反馈水冷的提水蒸汽机后,他就知道这天下必将是墨家的。
他的履历也很简单,彭城附近的村社出生,开蒙小学学成后考入了中等学校农学专业。
十七岁后服役,但因为是中等学校的毕业生,所以服役三个月后分配到七年前郑国之战后从廪丘迁来而新建的洪泽县,以服役期的身份几乎无偿地做了当地村社的驻派书记。
吃着服役的军粮,领着驻派的特殊津贴,实际上给的钱不多因为还是义务服役期。
服役期结束后,村社就稳定下来,而且普及了新的种植技术,并且在之后的“沟渠大会战”中表现优秀,获过嘉奖,并且借着嘉奖成为了正式墨者,服役期一过组织考察结束后做了个乡级干部,主要是负责农业技术推广。
之后做了两年乡长,风评极佳,随后被抽调到干部学校学习,跟随一些人学习楚语,随后考试合格且优秀,再加上之前组织部的评定不错,督检部也没查出什么问题,对楚开战后便成为一批西进干部,率先进入楚国。
若是在泗上,他这个乡长恐怕要许多年才能熬进县里,但历史的进程却可以让一些人把握住机会脱颖而出。
蕲春要建县。
而他以二十四岁半二十五岁不满的年纪,靠着当年挖掘沟渠中立下的功和两枚奖章,跨越了乡级到县级的坎,成为了这个百废待兴的县的县长。
虽然此时蕲春只是一个不到三百户的村社,比起他当年管辖的乡还小,但这里将会作为县治所在之地。
因为长江的阻隔,这时候又没有长江大桥,在江北的蕲春,成为了从浠水以东、鸠兹以南、一直到鄱邑以西广泛江北地区的最佳县治所在地。
除此之外,最为重要的原因是鄂邑要建郡,而郡是要向南发展的。
二十天前的讨论会上,会上传达了一下上面的指示,要把鄂邑作为郡治所在地,并且要把鄂地复刻一下泗上的基础的原始工业。
包括大冶山的铁矿、煤矿、金矿、以及铜绿山的铜矿等,都要开发出来。
本来关于鄂邑的建设是有不同的方案的,早就知道鄂邑有铁有铜有金,而且这里又是江汉边缘唯一适合发展大型中心城邑的地方后世的武汉,此时还是一片湖泽,根本不适合人居住,加之汉江还没有改道,使得此时的武汉没有建为城邑的优势。
泗上那种工商业城邑最佳的选择是有煤铁铜的鄂邑,也就是后世的黄石大冶,鄂邑将建成楚地的经济中心,以连接江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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