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卫鞅道:“齐、秦相隔千里。齐地秦不能得,又岂能让韩魏赵得到而壮大?”
田鞠冷笑道:“南阳、南郑、江汉皆膏腴地。秦国到时候会为了齐国而不去取抢此三地,反倒是能为了齐国和韩赵魏开战?这话说的,你自己信吗?”
“况且……”
田鞠直直地盯着卫鞅道:“况且诸侯自皋月相盟至今,数月之间不能同义、不能出兵,其缘由到底为了难道你不清楚吗?”
“齐秦关于出征事尚且不能一致。”
“我只问你,假使齐人放弃临淄,屯兵韩、魏之间,又将采取那种战略呢?”
齐秦两国的根本分歧,就在于出兵的重点方向上。
秦国的出兵计划,是韩秦作为主力攻取南阳、尽复江汉,剪除墨家的羽翼,使之短时间内不能够对诸侯再度形成威胁。
齐国也不是傻子,当然明白秦国的计划摆明了就是拿齐国当枪使。
东线守、西线攻,打完之后,韩秦忙着吞南阳江汉地,齐人流血又流汗,然后等墨家缓过来第一个打的就是齐国以复仇。
齐国的计划则是西线守、东线攻,齐、韩、秦集结主力在东线,和墨家死拼到底,拼着咸阳被墨家偷袭;阳城被墨家炸毁的风险,打下泗上,毁掉墨家的根基,把墨家赶到楚地。
然而秦国也不是傻子,这个计划他们当然也不会同意。
现在田鞠问卫鞅,就算是齐国放弃了临淄,屯兵韩魏,那么秦国到底要采取那种战略呢?
本来齐国就不同意,那时候胶东还未丢失齐国就不同意秦国的战略。
现在胶东都丢了,要是秦国还坚持原本的战略,那自然也就不用谈了。
情急之下,卫鞅脱口道:“自然是我等的战略是对的。泗上墨家经营多年,岂能攻下?”
这话刚一出口,他就感觉到了不对,田鞠大笑道:“你自己都知道泗上难以攻下,之前却让齐人在东线猛攻泗上,这难道不可笑吗?”
“秦人知道泗上攻不下,然后让齐人在泗上的堡垒下流干了血,秦韩却得了南阳、江汉地。”
“如今临淄危在旦夕,秦人却还在考虑私利,却跑到我这里来谈什么天下。秦人没资格谈天下!”
“别忘了,秦人当初和墨家交好,才导致了魏韩的困局,才使得墨家可以在齐、魏等地征伐。”
“若谈天下,难道秦君今日才知道墨家的平等、兼爱、同义之道?难道秦君今日才知道墨家的那一套是天下大害?”
“只怕不是吧?秦君重臣胜绰,我没记错的话,那是叛墨。昔年为牛子家臣,也是齐人,我不至于连这个都记不住。”
“那时候怎么没见秦人谈大势、谈天下?今日却要谈大势、谈天下,你们这群早些年和墨家交好以困魏韩的秦人,有什么资格谈天下?”
卫鞅不善于这些外交辞令,他只能道:“当时列国纷争,秦困于西陲,为秦之利,自然要结好墨家。”
田鞠故作惊奇道:“难道现在就不是列国纷争了?秦人可以求秦一国之利,却要求齐国履行天下诸侯的义务?这是什么道理?”
卫鞅急道:“此事尚可再商量。”
“若是齐人能够遵守盟约、放弃临淄、不要轻举妄动,君上可以与齐侯盟誓。”
“将来若击败墨家,齐秦交好,承诺齐国可以割取魏、韩六百里土地,以作补偿。”
“若韩魏不从,秦自西必攻之。”
“若违盟誓,鬼神共戮!”
卫鞅是真的急了,按照齐国这么搞,天下局势就彻底完了。
尚未准备好就直接攻泗上,绝对的败多胜少,而且就算一战而胜,时间一长也未必能胜。
如今只能是趁着江汉、南阳尚未稳定彻底墨化,先剪除墨家的左翼,一点点压缩墨家的势力才是正途。
泗上如果攻不下,可以拿韩、魏两国的土地补偿齐国,反正魏国现在国弱,敢不从就打。
田鞠冷哼一声道:“若秦从齐,在齐韩卫联军攻宋地的时候,秦人全力攻丹阳、南阳,以掩护韩国侧翼……”
“那么等到东线获胜,只要齐国收复临淄胶东便出兵西进,齐国也一定帮着秦国取商於之地六百里。”
“这可以盟誓,若有违背,鬼神共戮。”
“秦人得商於之地六百里,西可困南郑、东可夺南阳,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