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皇的发髻间,此刻,却被丢弃到了火炉的底座。
孤零零的王冠旁,她的母皇一动不动,好像睡过去了一样。
然而,看到那白色帝装前大块大块的血迹,看到母皇紧闭的双眼,以及苍白的脸颊时,洛紫立时明白了什么。
眼泪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掉。
一颗一颗,眼泪灼痛了她的眼睛,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抱着母皇的头,无声无息地流泪。
千言万语,如鲠在喉,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只想好好抱一抱母皇,把母皇冰冷的身体暖过来。
不要让她睡着,也不许她丢下她一个人!
“你,就是七公主——洛紫?”
仿佛是午睡才醒,声音沙哑而疲惫,正是之前宣见的那个声音。
王塌上坐着轩秣王朝的帝君——萧景渊,一袭紫金莽甲尚未除去,映衬得他玉石雕刻般的五官尊贵而不容侵犯,他抚弄着指间硕大的蓝宝石,不动声色地打量洛紫。
洛紫背对着他,抱着母皇喃喃低诉,丝毫不去理会身后的质问。
“母皇、母皇,我是洛紫、我是洛紫啊。”
此时,洛紫心系母皇安危,即使是做了敌国的囚奴,也没有忘记作为公主的尊贵,自然不会向敌国的王下跪,她完全无视萧景渊的存在,一边拭着泪,一边轻声呼唤怀中的明瑶。
“母皇,快睁开眼睛看一看,您的洛紫还活得好好的。
“母皇,我知道,您一定不忍心丢下洛紫一个人的罢?
“母皇,我还有好多话要跟您说,我还有好多新学的舞,没跳给您看,你怎么能就这样丢下洛紫,一走了之?”
“母皇,我不要你走、我好害怕,快点醒过来啊、母皇——”
她哭得颤抖,哭得嘶哑,整个身体蜷成一团,肩膀簌簌抖动,心也像是上了绞索一样,撕扯地生疼,柔长的睫毛上沾满了泪水,让人不忍打扰她。
王塌上的男子也似第一次听到这样痛彻心扉的哭泣,不由为难地撑住额头,轻轻叹息。
一时间,整个营帐安静下去,就连营帐外面的喧嚣也逐渐低落了下去,温暖如春的帐中只有洛紫的哭泣,所有的人都盯着她的背影,所有人都不再说话。
门外簌簌的风吹进来,炉火的温度,也无法让她感觉温暖,她只觉母皇的手指越来越冷,而自己的心、痛得快死掉。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不再流泪了。
咬着牙,把母皇的头放进自己怀中,她低下头,深望着那张仰望了十九年的脸,手指抚上母皇颈间的动脉,然而,那里的血痕却早已凝固,她又伸手,颤抖着,去探母皇的呼吸,那里已无生气,她不甘心地又去按母皇的脉搏,终于颓然地合上眼睛——母皇,真的已经离她而去……
撕心裂肺的疼痛再一次将她淹没,泪水再一次涌出。
忽然,她抬起头,望着萧景渊,那目光,比云台雪山上的冰雪还冷还冽,几乎要用寒光杀死他,才肯罢休,她的声音也同目光一样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你,杀了我的母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