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景帝也未免太过专横、霸道,以为自此,他就可以拿昨夜的事,威胁她,令她屈从于他么?
做梦去吧。洛紫心内冷笑。
他千算万算,绝对算不到昨夜的那个人并非是自己吧?
只是……苦了兰溪,为了掩护她,居然做了那样大的牺牲。
“你也别怕。”洛紫拉住兰溪的手,拿了手巾把她脸上的泪痕一一擦去,柔声安慰:“只要他不知道昨夜承欢的那个人是你,一切我自会替你做主,断然不会再让他伤害到你一分一毫。”
“可……”兰溪咬唇,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
“奴婢还有些话想跟主子说,不过,怕主子听了会不高兴。”
“说吧。”洛紫托着腮,眼睛里闪着淡漠疏离的光,看向虚空的地方,“自打进了这‘听雨阁’后,这世上本就没有多少事能让我高兴了。”
“主子,那奴婢斗胆说了……”兰溪绞着衣角,面带羞涩,再次附耳在洛紫耳边低语。
“够了!”然而,洛紫不等兰溪说完,就把头迅速偏开,打了个手势,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你不必再替他辩解。此生,我与他不共戴天,任他再怎么真心待我,终究只是他的事。与我何干。”
“可是,奴婢觉得,皇上昨夜真的好……”
“兰溪!”洛紫把脸一沉,站起来,指着门,眼神冰冷,“你再替他说一句好话,以后也别叫我主子了。”
她一向有自己的原则,且爱憎分明,绝不容许在原则的问题上服软!何况那个人非但灭了她的国家,还杀了她的母皇,现在又生生囚禁了她!纵使他有再大苦衷、再多柔情,她已打定主意、绝不原谅他!
“主子明明说不生气的……”
兰溪自是无法体会洛紫心中的痛与恨,只觉很委屈,有些不情愿地慢慢往外走。毕竟服侍了主子一段时间,早在军营里时就得知主子国破家亡,莫名就有些惺惺相惜,未曾想,才不过几日,自己就惹恼了主子……
可、可昨夜,皇上的确那样温柔,完全不像是平日里那个铁血的帝王。她几乎可以肯定,皇上对主子定然用情极深,否则,绝不会一遍遍地呼唤‘公主’,好像要把胸腔肺腑都喊破,又好像要把心都掏出来给主子看一样。昨夜若不是她,而是主子亲身经历过,今日是绝不会这么生气的吧?可魅都今秋才亡国,皇上认识主子才不到一个月,怎么就对主子如此深情?
到了门口,兰溪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不由猛地停住步子,转过头,疑惑地道:“主子莫非和皇上是旧识?”
“不是。”洛紫已经坐了下来,吹开茶上的雾气,慢悠悠地喝,好像兰溪说的是别人的事。
“真的么?”兰溪歪了脑袋,半信半疑,“那昨夜,岂不是很奇怪……”
“兰溪。”洛紫放下茶杯,“你我之间,若要好好相处,以后一个字都不许提他!”忽见兰溪不再说话了,不由又放缓了声音,叹了口气:“昨夜之事,我心里很感激你,若没有你,这会只怕我已不在了——不过,那件事你还是尽早把它忘了吧。以后,若再有节外生枝,我自会替你承担。”
“主子不喜欢那个人,奴婢以后不提就是了。”兰溪没想到主子那么生气还替自己着想,满腹的委屈换做了歉疚,立时破涕为笑,“主子既然说要保护奴婢,那奴婢就什么都不怕了。”
“还不把眼泪擦了?”洛紫揉着眉心,淡道,“以后放坚强点,也别再哭哭啼啼了。”
“是。”兰溪做了个鬼脸,就去了花厅收拾屋子。
过了一会儿,洛紫正在房间里专心画地图,就见兰溪抱着一个花瓶,急急忙忙地冲进房间,上气不接下气地喊:“主子,主子、中宫那边好像来人了。”
“慌什么!”洛紫指着兰溪手里的花瓶,“还不先把它放下再说。”
“是。”兰溪吐了吐舌头,连忙把花瓶摆在了古雅的妆台上,随即又走到窗前朝外看了看,关了窗,转头对洛紫神秘地道,“主子别怪兰溪多嘴,那中宫的人——真的很可怕。”
“有多可怕?”洛紫轻笑,不慌不忙地放下手里的笔,把纸上的墨迹慢慢吹干,这才小心地把地图收到床头的匣子里,对兰溪吩咐,“别杵在这里,去把我的紫云纱衣拿来!她来得正好,我也正想会一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