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无退路,只得依计行事,悄然把香帕收回锦盒,放入袖中,手里的籫子却已深深刺入掌心,血珠沁出手掌,入骨的疼痛令她额头沁出了汗珠,也令她神智清醒依旧。
她已感觉到情花毒的威力,不过是嗅到了帕上几丝淡香,已然令她骨血里好似有万千小虫在啃噬……她再度狠劲加大籫子的深度,果然,疼痛可以令她不至于迷失心智,只是不知风行饮下了酒液,又当如何自处?
她笑着站起身,走到风行身前,仰起头,肆无忌惮地看着他。
她的指尖有血滴落,染红了地上的樱花。
树上的樱花簌簌落下,沾在她及膝的长发上,好似给她戴了层层叠叠的珍珠粉串,把她如玉的脸颊衬得灿若桃花。
血脉贲张,手脚酸软无力,就连额头上也沁出了晶莹的汗珠。
“你,你在酒里放了什么?”风行从洛紫眼皮底下退开一尺,扶住树干,捂住急促跳动的心口,转头看着她,眼里似含了冰雪,艰难地吐出一口气,“你变了……才不过几日,你又变了。”
“我变了?”洛紫再度狠狠地直刺掌心,这个时刻,她若望而却步,反倒是愚蠢了,不由上前一步,“大人觉得我哪里变了?是变得好看了?还是变丑了?”
“你……”风行竭力张大眼眸,不敢相信昔日那个一心求死、眼神清澈的公主,怎的变成了这般模样。
“我若真的变了,那也是被你们给逼的!我若不变,又怎么能在这宫里活得下去?我若不变,那岂不是要继续活在你们的掌控之下?”
她咬牙切齿地说着,他踉跄着后退,然而他每退一步,她便进一步,她已把他逼得无路可退,可她为何要这样做?
他眼神渐渐迷离,清俊的五官上也似点了胭脂,洛紫只觉此时的风行说不出的妖魅动人,完全没了平日那一派温文尔雅、潇洒高洁,是她把他弄成这样,可也是他自己太过善良!
虽然他极力克制自己,可英雄终究难过美人关,他要拿什么来抵挡她的美丽?
她心中想大笑,笑自己的卑鄙,也笑他的可怜,然而,她还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却看到他忽地张大眼瞳,不再往后退。
“你,你干什么?”洛紫轻呼,反倒被他惊住,未料到他竟反客为主,难道他身上的情花毒已经发作到这种地步?可即便真的发作了,以他一贯的脾性,他是断然不会真的对她如何的啊。
她正是笃定了这一点,才敢以身试毒……想着要利用他。
洛紫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抬手再度用籫子狠命刺入掌心,忍不住疼地轻吟一声,身体没来由地一颤,她抬眼就见风行一双墨玉的眼瞪着自己,双颊分明还带着醉人的酡红,呼吸明明极度不均,却强自忍受着什么。
“哎呀,主子,主子怎么了?”洛紫听到有人在唤自己,朦胧的视线中看到兰溪和雨韵双双站在门口,咬着手指、瞪大眼睛望着自己,兰溪过了好半天,才帮着风行扶住洛紫,连声追问,“风大人,主子,主子怎么流血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
“把房门打开。”风行慢慢道,仍是不急不缓。
“是。”
兰溪从来没有见过风大人这副怕人的模样,不由抖抖索索地去开门,吓得再不敢多问一句。
“去冰库里弄些冰来。”风行坐在床沿,“碾碎了,放到布里包好再拿过来。”
“是。”兰溪完全懵了,只依言转身出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洛紫感觉额上冰凉,浑身的火慢慢被压下去,可手心的疼痛却再度令她蹙起了眉。
“再去拿些纱布过来。”风行再度吩咐兰溪,低头轻轻拿起洛紫的手掌,望着那掌心流血的窟窿,只觉心口莫名一痛,她怎么能如此虐待自己?她以为他那么傻,没看出她想做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