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每一天,都用哨声翻开眼帘。
握住水彩,握住描绘生存的画笔。
一串儿花花绿绿的构想,招来数不清的问号。
但结果是,画出来的生命,才在笔下闪闪发光。
年少有幻想,是无奈中挣扎的清风。
在边城中学读高二的我,几乎放弃了所有课本。
整天泡在舞美灯光的气氛里,害得陈思和阮蕊常为我提心吊胆。
这天晚上,阮蕊坐在床头说:“死艳子,每天都这么跳,到底有没有出息?应该抓紧时间看书学习,把功课追上来,争取我们三都考上同一所大学的同一班读书,那多好!”
陈思拍了拍身边的我说:“听见没?三分之一人的人数对你有意见,如果我再站到她的那边,就有三分之二的人反对你。”
我自知不如人,这空间有如坟,讲话嗡着。
我说:“你们俩把全年级前四五名的位占了,当然有勇气一定考上大学,我却不是,不想追上来,想赶上你们,但知道是梦。跳舞,虽无太大出息,但是可以自慰,可以说是混一天算一天。”
我话虽这么说,心头却想着成名成家的那一天。
“这么讲就不对啦,现在才高二,还有一年半时间,只要加油读,不愁赶不上。”
“别劝我,自己的底细自己最清楚。何况,边中校每年的高中一般就只有前二十名学生有可能考上大学,其余的名额都被仁寿人和外省人转假户口来占了个精光,咱边城人何时得到过省教委的真正照顾?明摆着说三州四县的穷困学生在照顾录取分数。可是,地道的边城人,哪一次考大学,照顾到了几个?我要想考上大学,惟一的办法就是去争夺照顾录取的名额,而这种争赢的把握需要关系、需要金钱,我两项都没有,所以只好跳舞,多走点弯路,说不定等我五六十岁的时候,还可混到一份教跳舞的工作。”
阮蕊嘲讽地说:“等你五六十岁时,世界不知变啥样了,能否活得到五六十岁还成问题!”
陈思补充说:“争夺照顾名额的事,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你也不应该放弃,除非是绝望。”
我无奈地笑了一下:“这不就等于绝望?你们不知道三溪口乡的王秀才吗?”
“不知道。”
“他就是为了争名额,第一年高考前,师范大学到边城招两名保送生,王秀才把自己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卖了来打通关系,好不容易才打到最后的面试关头。完了,四名取两名,自己再也拿不出钱来送人,活生生地被一名资中县中转来的假户口学生挤了下来。第二年他王秀才复读就该吸取教训,然而他又偏要去争夺十名下降四十分招生的定向指标。高考下来,有十几名学生上了定向线,他的成绩在定向里数一数二,本来以为上大学是没问题的,嗨!等到最后,十名定向生名额全部被外地的假户口学生抢光了,原来他的档案送都没有送出边城县。第三年复读他又卷土重来,心想,报考成人高校在边城降分招的一名经济管理名额,应该是稳操胜券,虽然有二十几名学生报考,但凭他的成绩,的确不成问题,可是,却鬼使神差地考了个五百三十一分,另外一名仁寿的假户口学生考了个五百三十一点五分。当他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顿时就气疯了,可怜他的家人从上街哭到下街,找了不知多少医生,才将他治好了一点,他现在还是有点呆痴。这不是教训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