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蝶儿的目光每每望向血蝴蝶之时,都是万分柔长,不愿移开双目。
南荣湛问了一句,“蝶儿可是喜欢这血蝴蝶?”
陆蝶儿点点头,道:“那是自然。”
她就算是回答南荣湛,她的眼眸都未离开那血蝴蝶分毫。这惹得南荣湛蹙眉却是浅笑,有些无可奈何,便问道:“你既是这般喜欢,为何还要放了那一百只血蝴蝶?”
虽南荣湛不知她是如何捉到这一百只血蝴蝶,但,眼下这随风翻飞的血蝴蝶想要再捉住哪怕一只,都是难上加难罢。
陆蝶儿闻言一怔,随后便不再看那血色蝴蝶,而是转过身子望向南荣湛,道:“你可知我为何喜欢血蝴蝶?”
“为何?”南荣湛问。
“因为它们自由。它们自由到,宁愿被人一碰就化成血水,都不会愿让任何人捕捉它们结束它们的自由。不自由,便身死,不再留于人世间。”
南荣湛一窒,只觉有一只玉手骤然握紧了他的心脏,让他这十年的痛发散到了极致。良久良久,他才问了句:“既是如此,你为何还要抓来给我看?”
陆蝶儿一笑,道:“自然是为了还你那千年血玉啊所以才捉来给你看的。你看完了我再放了它们,它们便会一如既往的恢复自由身。你就连这点都想不到吗,风哥哥?”
她叫他风哥哥。
南荣湛眼眸都随之一颤,这不过是他随口说出的假名字,叫在她的口中,却是让他觉得,他若是真的做了“阿风”也不错。可更让他心中一软的,是陆蝶儿在此守了一天又一夜,独自一人抱着这整整一箱笼的血蝴蝶的等待。
“蝶儿”
“恩?怎么了?”陆蝶儿反问。
南荣湛开口,道:“你家住何处?是否过得不自由?”
“我家自然就住在这禹州城啊,至于自由不自由”陆蝶儿的眼眸明暗几许后才道:“我想,我不自由。”
“为何?”南荣湛问。
陆蝶儿的眼波有些许逃避之色,竟是随之转了转身子,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爹管我管的严,条条框框的规矩太多。可我不愿那般,我只想简简单单的活着。”
南荣湛眼波一闪,却是未置一词。
这世上,又有何人是能简简单单的活着呢?
不管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还是贫苦农夫,这世上,又有谁不是为了活下去而变得复杂,谁又会可当真一切不顾万事随心的简单活着?
只是这一刻,南荣湛却觉得,这世间有一个与他惺惺相惜之人了。虽说她并不如他这般苦楚,他亦不想她如他苦楚,可就是方才那几句话,便让他南荣湛觉得,这冰冷鲁国,他有一日或许可以不孤单。
可,就算他南荣湛在鲁国依旧孤单,只怕也孤单不了几天了。若是他那条计策那他离开鲁国回归大商,指日可待。可到时鲁国若灭,毁了的,自然也有陆蝶儿的家。南荣湛对鲁国的恨意,已经压抑了太久太久,他自是不会因为谁人放弃,眼下这世间是无有任何事情能阻挡他。只是若是那般
南荣湛亦不知此刻他为何会因陆蝶儿想这些,却依旧是心中不断思索,忽而眼眸一闪,道:“蝶儿,我且问你,若有一日我要带你走,你可会跟我走?”
若是可以,他南荣湛便将陆蝶儿带走,远离这鲁国的是非之地,如此,也不可谓不可。
“跟你走?”陆蝶儿问道,“去哪里?”
“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永远的离开鲁国。”南荣湛道。这样的话这十九年他第一次说,所对之人,竟是一个只有两面之缘的陆蝶儿。这眼下一切就连南荣湛都觉得不可思议,只是只是陆蝶儿若真是愿意跟他走的话,他等会带她回到商国,安度一生,保她脸上那抹最明媚空灵的笑。
可是南荣湛没听到陆蝶儿的回答。
只见陆蝶儿从草地上起身,伸了个懒腰,接着揉了揉肚子,又望向南荣湛,道:“风哥哥,能不能带我去吃些饭?我已经两日都未曾进食了。”
南荣湛一愣,而后才点点头,道:“好。”
南荣湛并未带着陆蝶儿往府邸方向走,虽说那条街道之上餐饮应有尽有。可若是去了那里,只怕认出他之人会有许多,他不愿那些人挡着陆蝶儿的面再指指点点。于是今日,南荣湛带着陆蝶儿到了离府邸不近的街上,那是除了他所住的街道以外,在禹都当初第二热闹的街道。
这路途虽是不近,但二人一路相谈甚欢也并未觉路途劳顿,到那颇为热闹的街道之时,已然正午时了。街道之上的摊铺也都全数出摊了,小吃杂物应有尽有。
陆蝶儿显得分外的活跃,东瞧瞧,细看看,时不时的还会不经意的撞在别人的肩头,又急忙低头给被撞之人连声道歉。陆蝶儿这般,倒是比从未进过城的女子初到此地还要兴奋几分,惹得在她身后不近不远缓步跟着的南荣湛目光如水般含笑望着她,心中暗想陆蝶儿到底是何处来的女子。若是名门闺秀,眼下这般反应倒是不像她该有的反应,若是说她是贫苦家的女子,她细皮嫩肉且谈吐不凡,又更是不该。
不过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只要陆蝶儿跟着他回商国,他定是会给她新的身份,一个保她此生无忧的身份。
南荣湛如此想着,低头浅笑,可再抬头之时,却见前方的陆蝶儿已不见了踪影。突如而来的恐惧一点点的占满他的心房,说也奇怪,面对鲁国皇室之人时他都无此恐慌,而眼下,竟是这般感受。
“蝶儿!”南荣湛唤了一声,却是无人应答。
“蝶儿!”他超前快速迈了几步,向四周看去,却依旧无人。
南荣湛此时只怨自己方才没有看好她,此刻,竟是在自己身前活生生的弄丢了他。正是如此想着,却听到陆蝶儿依旧欢快的声音:“风哥哥!我在这里!你快过来!”南荣湛闻声猛然抬头,只见被人紧紧围住的一个摊位上,陆蝶儿探出头,不断地朝他招手。
南荣湛心中忽而一轻,嘴巴微张了张,随即苦笑摇头,便随着陆蝶儿招手,向她的位置走去。待他走近,陆蝶儿竟是一伸手,生生拉着南荣湛硬挤进了人群里。
那是一个卖玉器的摊位。
只见摊位上摆着十几个玉佩,各个雕刻的精致非常,另外则还有几支玉簪,和为数不多的男子佩戴所用玉冠。南荣湛见陆蝶儿如此兴高采烈,便垂目看了一眼,然不过是看了一眼,便知这些玉石并非上品。可陆蝶儿的兴致依旧很高,她随之扯了扯南荣湛的袖袍,道:“风哥哥,你看那个!”
陆蝶儿玉手一挥,指向了一块白色渗着红色的佩。
“风哥哥,风哥哥,你看见了吗?跟上次你在戏楼中给我的那个,是不是一般无二?”
随着陆蝶儿所说,那摊铺老板也是急忙将那佩拿起,递进她手中,“小娘子好眼光!这呀,可是上等的千年血玉,世上不可多得,既是看上了,就买了送给你相公佩戴,你看他腰间空空,甚也没有,小娘子说是也不是?”
“啊?”陆蝶儿好似是将这老板的话左右琢磨了半晌才知他是将她当成了南荣湛的娘子了,不由脸红的似要滴出血来,便滴着头接过那佩,又很快转手塞进南荣湛手中,轻言道:“风哥哥……这老板说这是上等血玉……你快瞧瞧与你之前的那一块,一不一样?”
南荣湛见陆蝶儿如此娇羞难耐,便也不再说甚,只怕她会更难堪,只不语接过她手中那佩,在手中掂了掂。只是……上等血玉吗?这佩虽是还算是白净,其中也渗有红色,只是这红,却又不是血色。这分明不是什么血玉,不过是一块玛瑙石罢了。
“这位相公,我看你娘子也喜欢,不若你便买了罢!这可是上等血玉,不可多得!也不贵,就一锭金子!”那摊铺老板又道。
一锭金子?
南荣湛眉毛微蹙了蹙,一锭银子并不算十分多,只是来买这一块轻薄的玛瑙所刻之佩,实在是不划算的。可……这是陆蝶儿的心意,她东奔西走了这么半天,可不就是为他寻来一块与他之前那块相同的玉佩吗?而这街道上,又怎会找的到能与他之前所佩的千年血玉相辟之物呢?南荣湛眼眸闭合又张开,道:“老板,可能便宜些卖?”
那摊铺老板一听,便道:“我这可是上等的血玉,你……”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南荣湛便倾身在他耳畔道了句:“老板,你这所有的东西都并非佳品,只是我家娘子见的少不识罢了,这佩也不过是玛瑙石所刻。不过这佩我收了,你看我与娘子皆披头散发,将你摊上玉簪与玉冠分别赠与我与我家娘子各一如何……如此,一锭金子,分文不少。”
随之南荣湛直起身子,从袖袋之中取出一锭金子,在阳光下金灿灿的,一看便是真金无疑。那摊铺老板随即咽了一口唾沫,急忙接过南荣湛手中金子,又将那玛瑙所刻之佩与一支玉簪,一顶玉冠,全数交到南荣湛手中。
南荣湛接过东西,浅浅一笑,道:“那便多谢老板了。”而后拉起还在呆愣着的陆蝶儿的手,出了摊铺旁所围成的人群。
待到了人少些的地方,陆蝶儿扯了扯南荣湛的说,问道:“风哥哥,你方才给那老板说了什么啊?他怎会送我们这么多东西?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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