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剑苦恼不堪,因烦生恨。你不是仙吗,不是神吗?我扒了你的老窝,烧光你的子孙,看你还怎么装神弄鬼。小剑打定主意,准备当晚就去踏平那窝西仙的老巢。
吃过两只馒头,小剑把嘴一抹说了声,“我找庆树玩去了。”拔腿就往外走。倩尧见了喝叫“李小剑!”朝正忙说,“玩吧,玩吧,让他好好玩会,最近他晚晚在家看书学习,也挺累的。”倩尧转过脸来看着朝正。朝正瘦削地已重现当年的英俊,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父爱融融。她赌气地说,“你现在倒是宠着他了啊”说完继续低头喝着米汤。
小剑趁父母不备扛上锨钗往外走去,走上西面大路,他回过头看看,父母有没有跟来。爷爷奶奶还在自己家里,要过一会才来照料牲畜。他放心地打开自己的小手电,往南走了几十米到交叉路口,然后折向西面。
“大炮台”距剑之晶村两里多远,三里不到,中间要过三组的一个打谷场,四、五组的两片大田地。小剑一个肩头扛锨,一个肩头扛钗,右手拿着小手电,没走几分钟,就觉得肩头油煎火烤式的酸痛。
快走出打谷场时,小剑把钗、锨往地上一丢,再把手电关了放进口袋。他猛甩了几下胳膊后,一屁股坐在边上低矮的草垛上。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肩头,心道几日没干农活,还不适应了。
面黄肌瘦的月亮从东方升起,有气无力地悬挂在半空,只在自己的周围营造了些许的光晕,全然无视人间深重的黑幕。
小剑歇息了一会,掏出手电拧亮放在嘴里含着,弯下腰,一手一只将钗锨倒拖着往西走去。田边的小路坚硬平整,走在上面身后传来沙沙的摩擦声,两边的野草稀疏缠绕,柔顺的枯黄中散放着初冬的气息。小剑又歇息了两次后才走到大炮台。
小剑放下钗锨,打着手电四处走动一下。大炮台的堤埂上黄褐一片,高耸的地势只适合沙土性质的花生或山竽,不适合娇柔的小麦,这个季节它荒着。今年村中也无人盖房取土,它短缺的北部平整如昔,光溜的地面上几丛灌木落尽了叶子只留下躯干,在硬挺着即将到来的寒冬。
记忆深处的情景一一浮现。
春末夏初时,小剑和父亲由北向南,跟着温文尔雅的黄鼠狼来到这里,其后另一只威武雄壮的黄鼠狼出来汇合,最后大小九只黄鼠狼在朝正的哑枪惊吓之下四散而逃。小剑估摸了大体方位往河边走去。他记得最后九只黄鼠狼排着队象鸭子一样从那边走来。
毫不费力地,小剑找到了枯草掩映下的一处洞穴,茶缸粗细的洞口表明这不可能是老鼠的家园。小剑想兔子狡猾有三窟,黄鼠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搞不好洞口更多,他仔细地在那只洞穴周围搜索了起来。方圆几十米搜完后,小剑不得不佩服这窝黄鼠狼胆大的性格,以及团结的家庭观念,偌大一个家族就一处洞穴。
小剑将钗锨拖过来放在地上,在河沿上抓扯一把枯草塞进黄鼠狼的洞穴里,防止挖着挖着迷失了洞穴。堵好洞口刚要开挖,小剑心想又过了半年,这窝黄鼠狼不管大小应该都长得精壮,它们要是一齐冲出来,咬我怎么办?
再说,万一真的有西仙,又怎么办呢?虽说小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世上没有鬼神,可一旦真和这鬼神搅在一起,他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小剑想了想,又安慰自己,鬼怕恶人,只要你比他还凶,再恶的鬼也躲着你走路。
想到这,小剑放下铁钗又在河沿边划拉更多的枯草堆在洞口,跑到边上田地里找了两块石英,一块放在枯草堆上,另一块拿在手里噼里吧拉地敲砸了起来,石英发出的火星四溅在枯草上,只几下之就燃烧起来。小剑见了,将手里的电筒关上放在口袋里,走到边上观看起来。野草枯黄干燥,很快地燃旺了,很快地又弱小了。
小剑忙又划拉些枯草来,火堆又燃,一会又弱。如此几下后,小剑再扒拉些枯草就先放到河水里浸一下,再覆盖在火堆上。火苗渐弱,浓烟渐起,小剑呛地咳嗽起来,他忙走到上风头。这时,火堆突然象燃放烟花一样,从中间往外四射开来,与此同时,一个黑影从洞口猛窜上来往南跑去。黄鼠狼!肥硕的黄鼠狼!
小剑反应过来,忙抓向身旁的铁锨。随着第一只黄鼠狼的冲出,在它身后刹那间跟出来一串,当小剑的铁锨拍下时,七、八只黄鼠狼已跳跃远离,只几下就消失在夜色中。小剑来不及多想,举起铁锨再拍。敏捷异常的黄鼠狼仿佛浑然不惧,一只只井然有序地从他身旁跳走。小剑气急败坏,挥掀乱拍,终于有只黄鼠狼躲闪不及,被锨头拍中半个身子,弹射到一边的火堆,瞬间火势就漫延到它全身。
小剑心中一喜,看你再跑,烧死你个王八蛋。那只浑身着火的黄鼠狼发出吱吱地惨叫声,原地蹦跳几下后,突然一头扎向河里。看淹不死你。小剑抱着铁锨在边上看热闹。不料,那只黄鼠狼在水里扑腾几下后,湿灭了火苗,又水淋淋地爬上身,飞快地往南跑了。
小剑傻了巴叽的站在边上。半晌,他反应了过来。看看洞口,看看水面,他对黄鼠狼更加佩服起来。这洞穴的选址,背山面水,阴阳所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