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剑跨上车子,一脚踏地,一脚踏蹬,让刘禾禾先坐上。刘禾禾抓着李小剑的衣服斜坐在后车架上,李小剑脚一蹬车子往门口走去。
李小剑已是英俊少年,白色站领t恤,咖啡色休闲长裤,浅褐色运动皮鞋,再加上为节省时间留的碎发,在两个月没理变成了男bobo头,蓬松飘逸,帅气十足。刘禾禾也翩翩美姿,上身一件白底蓝肩的上衣,下面一条蓝绿方格裙子,脚上一双运动鞋,长及肩头的直发随意用发绳挽在脑后,篷松的斜刘海半遮半掩着光洁的额头,活力着纯真,洋溢着青春。两位俊男美女一车相骑,不在乎别人的闲散目光,中考了,谁还有心思搬弄是非啊。
刘禾禾带着小剑进入卧室,她掀开披散下来的床单,从床底拉出一只小木箱子。初三了,刘禾禾中午不回家吃饭,她的父母也在机关食堂将就一下。箱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挺多,刘禾禾一件件往外掏,小剑闲来无事四处瞅了起来。没来刘禾禾家之前之前,李小剑七思八想凌仙会留下什么东西,日记里记着什么,每天无精打采的。
进入刘禾禾卧室之后,他的心情反而平静坦然了许多。人都没了,东西又有什么用呢?逝者已矣,生者犹存,重生轻死,活着的目的不是为了活着更好吗?
留下东西只会徒增伤悲而已。刘禾禾的卧室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宽大舒适的床铺两边,黄亮的细高书柜比以往更光洁,向阳墙上的那副狗,他已认识了一年。
这个他曾频繁出入的地方,熟悉又陌生,温馨又平常。唯一变化的就是摆在客厅的蓝晶石簇摆到了书桌上,在窗帘过滤过的阳光照射下,蓝净澄明。
“找到了。”刘禾禾举着一本棕褐叶的日记本,封面上是一副印象派的画作《林荫小道》。李小剑伸手接了过来,随意翻了几下,抬头问“就这个吗?你不是说还有别的东西吗?”
“别的?”刘禾禾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我再找找”说着她又翻箱倒柜起来。李小剑坐在床铺边沿,重新翻起日记。
第一页:1994年5月4日,星期三,今天,剑回来了,我很高兴,高兴到用我少女时期的所有尊严来表达,我冲过去抱住他,本想给他一张笑脸,却不料泪流满面……
小剑的脑海里回忆起初回学校的前景,凌仙搂着她的脖子痛快地哭。他叹了一口气,都过去了,过去了。
他又往后面翻了几页,都是有关他们感情的记录。小剑的心沉重了,他重重地合上日记。如果没有完美的结局,回忆只是痛苦的折磨。记起永远幸福不过忘记。
“李小剑。”刘禾禾的声音里满是责备,“你怎么可以没事人一样坐在这?”说着,她走到小剑的面前。小剑无话可说,他低头头看着刘禾禾裙子上的蓝绿方格。在这个时刻,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痛哭一场,以悲伤记念曾经的爱人。
可是他不想哭。他不再翻看日记,就是因为不想哭,不想在另一个人面前哭泣自己的心爱女孩。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泪水也只为对方而流。这些话,他只能在心里对自己说,却无法向刘禾禾言明。
他不想让自己变得虚伪,照着小说或是电影里的情节,拿着已逝爱情的日记呜呜哭个不停,哭到深处还会捶胸顿足,恨不能撞墙跳楼,追随爱人而去。他想活得真实,不是不会哭,而是不想哭,会哭但是不想哭就要极力避免伤心的事,多回忆温馨的过去,多想美好的未来。回忆应该和想象一样,都是美好的。
“李小剑。”刘禾禾的声音提地很高,怒言而斥,“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女孩子都为你死了,你却一点也不伤心,连痛苦的表情都不曾有。你是男人吗?”
凌仙,我的爱人,你是为我而死吗?是的。你是为我而死,尽管是间接的。如果我没有喜欢上你,没有死缠烂打着你,没有用离家出走逼迫过你,你还应该是那位快乐地让别人气愤,美丽地让别人嫉妒的女孩,而不是一个人孤苦伶仃躺在冰冷的墓地里,留下同样孤苦伶仃的父母还有爱你怜你的朋友。凌仙,对不起!
小剑的眼泪盈盈烁烁,在眼眶里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