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无喜之巧合

    小安今儿出门就到戏班院儿里来了，按照杨二的吩咐把芸娘带到绣坊去。小安依规矩跟刘管事打了个招呼就找了一个嬷嬷去叫芸娘，自个儿就在门口等着。小安一家是柳府的老人，府里上上下下没有不认识他的，又都晓得他现在在少爷身边很受信任，他在柳府里做事比小五方便多了，没一会儿，芸娘就提着一个包袱出来了。小安冲她点了点头，就把包袱拎过去了。芸娘虽说见过小安，俩人还是不熟，小安又没什么多话，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默默走着，从角门出了柳府。绣坊不远，小安和芸娘没走多久就到了。他俩是从后门进去的，小安把芸娘带到后院儿一楼那间屋子里，把手里的包袱递给她，自己没有进门，转身就去了前面铺子。芸娘听见他转过身后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芸娘也呼了一口气，拎着包袱进了房间。

    杨二和小五都在，看到她进来，小五高兴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杨二手里正捂着一壶温茶，笑道：“这个小安，这么早？来，坐！”芸娘笑了笑，她看见桌子上摆着茶水，走到一角把手上的包袱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张椅子上，她放好之后还有点不放心，又理了理包袱，看了一看，这才走到桌子附近坐下。

    “还没吃饭吧？晓月楼的早市还开着呢，我带你去吃包子!”小五热情地问。芸娘把耳边的头发往后捋了捋，轻声答道：“我已经吃过了。”“这么早？”小五不信。杨二微笑地看着她，今儿是净云考完的日子，姑娘想必也是天天数着日子的，估摸着今儿个会有人找她出来，一早便做好了准备。芸娘注意到杨二的目光，仿佛自己被看穿了似的，脸上红了一红，低了低头，又若无其事地抬起来。小五就没有那么含蓄了，小五先给芸娘倒了杯茶，待芸娘接过以后，自个儿把椅子往芸娘这边凑了一凑，笑嘻嘻地说：“今儿下午净云就出来了，你着急了吧？”芸娘手里的茶还没来得及喝，听他这样说也不知道怎么应他，不出声又觉得挺不甘心的，于是她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搁，那杯子在桌子上发出一声低响，芸娘感到自己有点冒失，但还是没有忍住，白了小五一眼。小五完全不以为意，拍手大乐，冲着杨二说：“看见没有，被我说中了，她生气了，哈哈！”

    杨二还未回答，芸娘倒先被他给逗乐了，先笑了起来，生气？欢喜还来不及呢，有什么好生气的？她把桌上的茶杯又端起来，抿了一口，清了清嗓子，对杨二说：“杨二，我可以先去那边吗？”她眼睛往自己的包袱上瞅了瞅，“上次那个我绣完了，就是，我想让陈先生帮我看看，行不行？”她有点踌躇，很不容易才把这句话讲完。杨二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胆怯，脸上的笑容一如平常，敲了敲小五面前的桌子，“这是小事，你要有空，以后就叫小五帮你安排，那边还是有点远，坐车去方便些。”

    芸娘感激地对他笑了笑，“好！”她出来一趟不容易，特别想用这个时间再见一回陈先生，要是能有机会天天在陈先生那里绣绣花，那，那不过是种奢望吧？小五是正儿八经坐不住的，他站起来，把上半身半趴在桌子上，对芸娘说：“你这么快就绣好了啦？给我们看看吧！”芸娘看了看自己的包袱，没有言语，稍过了片刻才说；“好！”小五听她这么讲马上站直了身体，准备去把包袱拿过来，杨二却摇了摇手，“你看啥看？快拿过去，让陈先生掌掌眼，看看咱们这个一等工钱给得值不值？”小五一听这话，还是跑过去拎起了包袱，转身对芸娘说：“那行，我们走吧！”

    芸娘应了一声，站起来跟杨二轻轻说了声“谢谢”才跟着小五出去了。走了门口，她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坐在那里没有动弹的杨二，她还记得净云曾经说过，有什么事情就去找杨二，杨二是最值得信任的朋友。杨二，真的不是传言中的那么荒唐的人吧？

    这件绣品是芸轩绣坊的活计，人家要求要看看绣品她是没有权利拒绝的，这也不是一个过分的要求。但是私心里，这件绣品对她来说真的不是一件简单的活计，她花掉了全部的空闲时间，尽了最大的努力来做这件绣品，她是真的希望能让陈先生第一个看到，看到她在他指点之后真的长进了。这只是一个难于出口的小心愿，讲出来也许会被许多人认为矫情，杨二轻描淡写地维护了自己这个愿望，他是看穿了自己故意为之还是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