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去净云院儿里的人还没回来吗?”柳夫人一进自个儿院子的大门就问正在走廊上拾掇东西的碧珠。
碧珠赶紧把手里的活计归置好了就跟着进了屋子,“早回来了,说是少爷院儿里除了福伯都不在。问了福伯少爷去哪儿了,福伯也说不上来。”她扶着太太坐下了,又去桌子上端了杯茶,“这是您过去那会儿我泡的红枣茶,正温着呢!二小姐还好吧?”柳夫人接过茶来喝了一口,不烫不凉的正合适,她不紧不慢地把一杯茶喝掉了八成才把杯子递到碧珠手上,“如兰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受了点风寒。这孩子也是不让人省心,你且记着点,让人隔几个时辰就去如兰那儿问问情况。”“嗯,这事儿还要太太您嘱咐我?”碧珠接过杯子放回桌上,走到太太身旁继续说道:“才刚小安的嫂子过来了,她也说小安回家没多久就被小全给叫走了,说是少爷有事儿。”
“这个净云,往常是天天在家呆着,赶都赶不出去,如今是天天有事儿,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柳夫人连连叹气。
“少爷这个年纪不正是贪玩儿的时候?再说了,他也就这一个月轻松轻轻松,您也舍得拘着他?”碧珠宽慰着柳夫人,她最了解太太的心思,太太哪里舍得管束净云,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
“你说得也在理,”柳夫人果然立马就赞同的碧珠的说法,“年轻的时候,老爷是最爱玩儿的,现在整天忙得跟什么似的,人哪,也就是那么几年的光景能忘忘形——”
“照这么说,”碧珠看柳夫人用右手捏了一下自己的左肩,她走到柳夫人的左侧,“可是这里?”她用手指先摁了摁太太的肩膀确定好痛点,帮她捏了起来。她一边捏一边接着刚才的话头说道:“照太太这么说来,太太忘过几年形?”
“死丫头,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你也不怕我撕了你的嘴。”太太一听骂了起来。碧珠听了也不当真,嘻嘻笑着把脸伸到太太眼前,“要不,您撕撕看?”
宝珠在一旁笑道:“太太惯得你这脸皮越发厚了,”她卷起衣袖,作势将手伸到碧珠脸上,“太太,她这脸皮您撕不动,我帮您撕。”
柳夫人跟这两个丫头笑闹一阵儿也开怀了些,碧珠和宝珠原就是为了让太太欢心才整这么一出,目的达成了两人自然就收敛了。
柳夫人思忖一会儿,将身子坐直了,“碧珠,找个人去把福伯叫来——”
福伯来得倒是快,柳夫人还没待他行完礼就让人给他看了座。福伯真是这府里的老人了,当初陪净云去西山寺的人选都是老太太定的,原先还没觉着,近来看他真是上了年纪了,一回不如一回利索了。柳夫人看了看屋里的碧珠和宝珠,两个丫头也不用她多说先后都出了屋。这么些年了都这样,每回福伯过来跟太太回话,太太屋里都是不留人的,反正只要关系到少爷,太太就总比旁的事情要小心些。
“碧珠,”不到一盏茶的工夫,碧珠就听到太太在里屋唤人,碧珠和宝珠都赶忙进去了,
“宝珠,你把昨天农庄送过来的桃装一些给福伯。碧珠,你替我送下福伯。”
两人应了,宝珠先不见了人影儿,碧珠陪着福伯到了院儿门口,照旧给他手里塞了一小袋碎银子。这一小袋银子大概是一到二两,这个拿在手里比那整锭的银子方便些,好用也不显眼。
两人在门口站着口里说着些不相干的闲话,宝珠没过多久就出来了,后面跟着一个拎着一筐桃的小子,她指着那小子对福伯说:“这么些桃您拿着也费劲,我叫这小子送到您那儿去。”福伯此时已收好了碎银子,又是一番道谢才走了。
碧珠看着宝珠,“你弄这么大一筐,他要吃到啥时候去?”“我这不是寻思着小安,小全都在,那俩小子不也得吃点儿?”她又斜了一眼碧珠,“就那袋银子要买多少桃儿了,还在乎这点儿?”碧珠作势打了一下宝珠的嘴,冲她不发声音的说了几个字“就你话多。”
她俩不约而同地望了一眼里屋,都住了嘴。宝珠先回了屋里,碧珠直到福伯完全看到人影儿才往屋里走,这么多年,太太对福伯真的是太周到了,哪回叫他来问个话,回去的时候都是大包小包的赏赐,连银子都是替他掰碎了的,哎,太太真不容易啊!碧珠不禁摇了摇头。
“碧珠,把你刚才泡的那茶再给我倒一杯。”柳夫人一见她进来吩咐道,在服侍饮食起居方面碧珠比别人要细致一些。碧珠应了,这红枣茶她一直温着的,不冷不热喝着是刚刚好,柳夫人接过茶一口气喝了一半,喘了一口气,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这几日不知怎的,总是感觉有点心浮气躁的。这福伯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问了半天翻来覆去就是几句车轱辘话,净云这些天干了点啥,他是一点不清楚。话又说回来,这也不能怪他,净云这段日子都住在外面,这才回来睡个觉人又不见了,他也是看不住!
净云这孩子,柳夫人端着个空茶杯也不放下来,碧珠伸手过来取她也没注意,就这么把茶杯捧在手里,净云这孩子好像和往常真的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