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那感觉就像是:怀里的人是张五但那一对眼睛却肯定不是张五!
他警觉的同时“张五”双肘一缩。
这一缩十分奇特就像双手突然自手肘间倒缩回骨里去但在肩膀上突生了出来。
这变化十分之快廖六一旦现情形不对那一双“怪手”各执一柄铁叉已刺到他双肩上!
廖六原本想立即放手但己无及急中生智双手原本抱住张五陡然变招五指挥弹扣拿他身上七道要穴!
——就算对方用双叉废了他的一双手他也要对方全身为他所制!
他这一招果然要得“张五”双叉骤止也不知怎的双肘一拢竟挟住他的双臂但一对铁叉也一时插不下去。
这一下子僵持廖六突然一脚踩地!
他这一脚踏地砰地一声“张五”双脚似被什么大力震起一般一时跃了半尺。
人一离地难以藉力功力便衰。
廖六一个大旋身把“张五”摔了出去!
他务求先脱身看定局势再定进退!
可惜就在他旋身的刹那两柄钩子已到了他的胸际。
廖六手上还与“张五”纠缠着人也正好在全力旋转这一对亮晃晃的利钩他是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这刹那右钩子先刺入他的左胁左钧子挂入他的右腰廖六这一下子猛旋登时自腰至胁从左而右被撕裂了两道口子皮开肉绽鲜血直冒肠流胃破。
廖六大叫一声力把“张五”摔了出去一手拔出一个布包一脚把从后袭击的人踢退三步。
突袭的人是洪放。
洪放没有死。
他觑准时机一击得手。
他的双钩留在廖六体内一时抽不出来廖六突然出脚他只有弃械急退。
廖六已然打开了布包。
一面长柄古镜。
镜子!
一个身受重伤的人临危之际却抽出了面镜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庙里。
火光渐渐暗了下去只维持一点点的暖意。因为没有人添加柴火原先的柴薪已渐渐烧完了。
戚少商合起眼睛想好好的运气调息但眼前本来还有晕黄的微光随着光芒的暗落在黑暗里出现的身影也就越来越多。
劳穴光、阮明正、勾青峰……一位位结义兄弟的溅血一个个连云寨弟子的哀号……最后息大娘哀怨的目光。
“少商。”
她伸出手来柔弱无依。
杀伐声起影影绰绰里也不知有多少敌人。
在黑暗里似乎有一个强大无匹的力量把她卷了进去拖了进去……
息红泪的手如临风无凭的一朵白花。
眼神楚楚……
“少商”。
仍是那牵肠挂肚、朝思暮想的一声无奈的呼唤。
就在这时那一声不像是人可以呼叫出来的惨嘶透过重重黑幕刺入戚少商耳里。
戚少商双目一睁。
他立即看到昏暗里一对厉目。
那双目光闪着晶绿的神采。
刘独峰的眼睛。
刘独峰的眼神比剑还厉。
在他睁目的同时刘独峰已睁开了双眼。
“你不静心打坐内外伤便不易复原。”刘独峰的眼睛像透视了他的内心。
戚少商惭然:“我……”
“我明白。”刘独峰道。
“那声惨呼……?”戚少商问。
刘独峰皱了皱眉头:“也许是小五小六太淘皮了声音不是他们两人出来的。”刘独峰语气里也有些不安。这时火头已熄了只剩些金红的残烬随着野外的松风激扬星散。“你应该要敛定心神。一个学武的人必须要先能定静然后才能有修为这跟学道的人一样先静后定才生大智慧。”刘独峰双目炯炯有神望着他道“你甚有天分招式极具创意变化繁复很有‘通悟’的境界只在内力修为上不足定力也差了一皮。”
戚少商道:“所以我不是你的对手。”
刘独峰道:“但日后焉知我是否敌得过你。”
戚少商双眉一展随后沮然道:“我这身伤恐怕要恢复当年功力也断无可能了。”
刘独峰道:“你别忘了无情天生不能聚力习武还双腿残废呢!”
戚少商长叹道:“其实这身体的伤戚某倒不怎么放在心上只是心上的伤再也难以愈合。”
刘独峰微微一笑道:“你现在觉得很难受是吗?”
戚少商点点头。
刘独峰两道锐利的目光观察似的逡巡了戚少商脸上几遍“以前没有经历过这等苦是吗?”
戚少商道:“我原是管缨世族但为奸宦所害自幼沦为草野十三岁起浪荡江湖浪迹天涯什么苦楚不曾受过?只是到了今天这种处境众叛亲离人残志废前后无路身在俎上人生里还有什么比这更苦的?”
刘独峰淡淡地道:“我也曾经过这种时份也许没有你的情形险恶但是要想渡过人生最不易渡过的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当它已经渡过了现在只是一场回忆:越艰苦的事情只要渡过了就越值得记住。只要当它是记忆已经过去了就不过得那么艰苦了。”
戚少商望定刘独峰笑了笑得很傲慢也很滞洒:“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试试。”他说。
刘独峰和戚少商都合起了双目。
正在此际廖六那一声撕肝裂肺的惨呼再度刺入了戚少商的耳中。
戚少商陡地睁目。
黑暗中那双绿眼已经隐灭。
刘独峰呢?
难道刘独峰已在这一刹间不在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