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到了这个时候,这个一向淡漠生死的噬魂门人也不禁生出一丝悲凉:“没想到我灵皇禹最后也逃不过噬魂门人的宿命啊,唉,一入噬魂门难道就真的不得善终吗?”他恍惚了一阵子,回过神来,神色古怪的冲我道:“方成,你虽然叫我师父其实未必对我有多深的感情。”
对这一点,我也不否认,欺骗一个快死的老人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
灵皇禹对我的沉默不以为意,深陷在眼窝里的眸子散发出回光返照的明亮光彩,“不管怎样都是师徒一场,就当是临别时最后送你一件大礼吧……你过来。”
我向他坐近了些,灵皇禹伸出枯瘦的手一手抓住我的手腕,一手按向我的头顶。他抓住我手腕的手冰凉僵硬几如死人,我下意识的避开头顶的那只手。
灵皇禹的动作明显僵了一下,冲我冷笑了几声:“怎么,还信不过你快要死去的师父吗?我一身修炼的灵力如果就此散去简直是暴殄天物,现在白送给你。快点过来,我的时间不多了,咳咳……”
就在说话间,他胸口的伤处裂开更多,血沫喷洒间,刺鼻的血腥气和蠕动的内脏渐渐向外翻涌。
我叹息了一声,不再躲避灵皇禹枯瘦的手掌。就像他所说的,这或许就是噬魂门的宿命,每一个噬魂门的人死了,都将把自己的灵力和灵魂转化为同门的养料。
“好好接受我这份礼物吧,你将是我灵皇禹在这世上最后的传承……”伴随着灵皇禹干涩嘶哑的声音,还有他哮喘般濒临油尽灯枯的喘息声,我的脑海里一阵轰响,一股浑厚凶悍的灵力通过他的双掌向我的身体倾泄而入。
随着灵皇禹把自己毕生修炼的灵力灌入我的体内,我的脑海里宛如掀起一场风暴,无数电闪雷鸣般的轰响不断敲打着我的识海。无数的讯息还有意识如雨瀑般狂暴的涌入。
灵皇禹的灵力无疑是磅礴雄厚的,可是在这股庞大的灵力并不纯粹,其中不知混杂了多少其它生物和遗魂师的异种灵力,每一种灵力就是一个**的意识体。
随着强大灵力的刹那间涌入,那些纷乱混杂的念头和无数人的声音仿佛在我的脑海里拉开了闸门!数以万计的灵魂碎片在我的识海中彼此碰撞,吵闹着、尖叫着,犹如一个个怨灵想要从我的脑海中逃逸出去。
我心里牢记着《噬魂决》里的法门,死死守着自己的主意识不动,如果换做一个意识薄弱的人,很容易受到异种灵魂碎片的干扰,下场好一点的是像灵皇禹那样变得半疯不傻,糟糕一点就是出现人格分裂,甚至是精神崩溃!
强大的灵力沿着我的脑海继续向我的四肢百骸灌去,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错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变成了一个吹胀的大汽球,变成了无数灵魂意识争夺的战场。身体每一寸肌肤和筋脉都达到了负荷的极限,随时都可能被灵皇禹雪崩般涌入的灵力从内部撑爆身体。
就在我的身体以及精神意识都将陷入崩溃时,藏在我眼窝后的天然魂器自由之心终于发动。“轰”的一声鸣动,自由之心仿佛化身成为一团巨大的漩涡,不住旋转吞噬着我体力多余的灵力。它就像是一个可怕的黑洞,无论是怎样顽强疯狂的灵魂碎片,一被自由之心吸入便会湮灭无声,仿佛被绞合成了粉末。
灵皇禹修炼数十年的狂暴灵力、我的身体以及自由之心,三者恰好维持成一种平衡状态。这样的情况也不知过去多久,我的精神力首先耗尽,眼中的世界陡然变得五颜六色,接着视线一暗,昏迷过去。
失去意识的时间不知有多长,等我醒来时,感觉身体每一处肌肉都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像是进行了高负荷的极限运动。这大概就是被灵皇禹灵力传承的后遗症了。
我躺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并不急着坐起来,而是深深的呼吸着,用五禽戏的呼吸法缓缓的温养着身体。过了好一会儿,感觉身体的疼痛与关节的僵硬降低了不少,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灵皇禹的尸体就躺在我身边不远的地方,他在这世上最后的表情是一片安祥,仿佛已经完成了最大的心愿。
总算是师徒一场,我也不会看着他暴尸野外。取出他身上的魂器后,我在山洞外找了一块土质稍微松软的地方,用暗龙配合着双手挖出一个坑洞,然后把灵皇禹埋了进去。
没有任何墓碑,只有一个做为标记的石条插在微微隆起的土包上。我想灵皇禹也不需要任何碑记,他的灵魂都已经融入我的身体变成我的一部份。只要我只要好好的活下去,破解掉身上的“轮回诅咒”就算没有辜负他一番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