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只敢坐一个边,好像生怕弄脏了什么东西似的,僵直着哪也不敢碰,一看她进来,立刻站了起来。
在过去的一个礼拜里,新一代的劳模顾安安同志的睡眠加起来总共也就二十来个小时,本来连眼都快睁不开了,却在看到李老先生的那一刹那,奇迹般地肾上腺素飙升,清醒了。
“爷爷……”她甚至有点手足无措地站在他面前,“您怎么来了?我刚出差回来,您看您也没提前说一声……”
不会是姓黎那王八蛋出了什么事吧?顾安安已经在昏迷的良心出现了一点清醒的迹象。
她惴惴不安地看着黎默他外公李爷爷面前那杯一口没喝的水,转身从会客室的桌子底下翻出一盒茶叶来:“要不我给您沏杯茶吧?”
“不用不用,别忙啦!”李爷爷看见她,脸上笑出一朵花来似的,“见着你就行了,喝茶咱们家喝去,这是公家的东西,可不好瞎糟践。”
“……”顾安安眨巴眨巴眼,干咳一声说,“爷爷,这是私企,‘公家’有百分之三十是我家的,您放心,一杯茶喝不完这盒的三分之一。”
老人愣了片刻,好像还不大能明白她说得这些事,只是冷眼旁观,觉得这些来来往往的人都听顾安安的,让他觉得她是个了不起的姑娘。
“哦,是啊?”他拘谨地笑了笑,屁股稍微离开了沙发一点,小心地接过顾安安给他泡的茶,捧在手里,不知道该感叹什么,只是过了好一会,才轻轻地说,“我年纪大了,又没什么文化,好多事不知道,你别往心里去。”
他讪笑一声,脊背划过一个不自然的弧度,就像他的背不是自己弯下去的,而像是被什么压弯的一样:“我就是来看看你们……嗯,你,跟我那败家孙子,都挺好的就行了。”
很早以前,听黎默提过,他外公年轻的时候是个脾气火爆的人,因为他犯的一点错,老头子拿着皮带追着揍,结果也可能是那年头皮带的质量也相当一般,居然把皮带都给抽断了。
顾安安看得出来,李爷爷不适应这种转着弯的说话方式,他小心得过分,显得紧张而不知从何说起。
于是她犹豫了一下,主动交代:“呃……我们前一段时间闹了点别扭。”
李爷爷抬起头来,目光从老迈的、充满松弛和皱纹的眼睛里射出来,并不清澈,甚至有些浑浊,像是几十年的喜怒哀乐混合在一起,彼此谁也分不出谁的那种浑浊。
“是怎么回事呢?”
这句话彻底把顾安安给问住了,她突然沉默,那一瞬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回事呢?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整个人生经历的不同,观念的不同,甚至迥异的价值观。
顾安安知道黎默是个脚踏实地的人,他更像是那种老一辈的商人,精明、宽厚、有大局观,但是对风险异常警惕,是个彻头彻尾的风险厌恶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