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屋外的下人闻见声响,皆是面面相觑,她们弄不明白,刚刚还好好地,怎么就吵起来了?十四顺手砸了茶几上的一碟翡翠西瓜,瓷碗碎片同黑籽红瓢摔了一地。我看他大发脾气,心里嘭的炸开,又觉委屈,鼻尖一酸,泪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连玟秋、张芳芳也唬得打颤,立在月台下,默默无声。
十四看我哭了,一时无措,干脆提袍子走人。过了会子,又让玟秋来递话,道:“主子,爷说马车备好了,让您去十三阿哥府呢。”我已经没哭了,脸上湿湿的坐在炕几旁,眼神停在地板上,愣愣的,像个木头人。玟秋低声哀求:“主子...”
我倔道:“不去!”又起了身,进寝屋,朝里侧卧在榻上,用被子蒙着头。
然后...我睡着了。
不知玟秋是怎么回的话,一来二去,被十四误解成:福晋在床上蒙头大哭呢。十四重重叹了口气,于是彻底妥协了,即便他的气没有消,他还是妥协了。他疾步走到寝屋,先隔着被子说了一会好话(我完全没听见),最后直接把被子掀了,将我横抱而起,径自往外跑。
我转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他怀里,便问:“干什么?”
十四道:“去十三哥府上。”我没有再争论,因为睡意昏沉,没得精神头。既未梳洗,也未妆扮,只一身平素在屋里穿的常袍,便稀里糊涂出了门。在马车上,我脑子越发清明,想想他那大男子主义的态度,又生了闷气。
我吵着要下马车,玟秋劝也劝不住。十四余怒未消,亦是一副放任自流的神情。我在街上乱走乱逛,贝勒府的一众侍卫、马车、小厮便只能隔了五六米跟着。京城的街道是很繁华的,从全国各地、甚至是英美日本的西洋物件都有卖,活脱脱一个国际大都市。我本来没打算买东西啊,但左瞧瞧右瞧瞧,忍不住手痒痒,心情也渐渐好了。
果然,购物能舒缓情绪。
到了一个卖珠宝的摊贩前,我挑三拣四翻来覆去,老板看我穿着随意,便一副爱搭理不搭理的模样。我懒得同他计较,反正慢慢看慢慢选。有两个穿戴艳丽,一股子胭脂气的妓女过来,老板立刻变了脸色,点头哈腰,殷勤伺候。两个妓女花枝招展,穿橘黄月季缠枝纹袍子的女子一面拿着簪子插在头上试来试去,一面朝身后抛媚眼,压低声音道:“那马上的男子,是不是从前头的路口开始,便一直跟着咱们?”
另一个穿浅绿裙子的姑娘娇声笑道:“瞧着阵势,像是皇亲国戚呢,不会是看上你了吧?”橘黄女子回眸一笑,道:“若真是恩客,依他的相貌品格,不用他出钱赎身,我也愿意跟他走。”说着,两人哄然媚笑,引得旁处无数路人注视。
我隐约猜到她们在说谁,但没有心情理她们。
想进贝勒府,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我好不容易看上一支木钗子,以黑檀木做料,柄上雕了缕空的流云,中间缀有两朵碧玉牡丹,花蕊为柳红宝石。我的首饰其实很多,但我还是想买。正当我要询问老板价钱时,浅绿裙子的姑娘望着我手中的木钗子眼光发亮,道:“月姐姐,那个好看,老板,多少钱?给我包了。”老板见来了大客户,忙谄媚道:“姑娘好眼力,这支簪子是城东的贺老板亲自雕刻的,用的料子也是上乘,小店卖二十两银子。”又朝我皮笑肉不笑道:“不好意思了客官,钗子被人买了,劳烦您还给我。”说罢,一把夺过,交到绿裙姑娘手里。
二十两银子,折合现代的人民币,大约一两万左右吧。
木簪中的香奈儿呀!
橘黄衣女子登时脸都僵了,道:“老板你太不实在,一家破铺子,能有真珠宝?别说笑了,你给个价,能买我也不还价了。”老板周旋:“姑娘,店虽小,但货真价实。”
我一直忍着没说话,是因为身上没带银子,却又暂时不想先开口同十四说话。眼看着东西要被人抢走了,便狠了狠心,想用我腰间的金镶玉佩交换。
可手往腰间一抹,才发现,哪有什么玉佩?连装了银牙签、牛肉干的小荷包都不见了。说起来,那块玉佩还是当年嫁人时,阿玛给我的嫁妆。还有牛肉干,精选自蒙古草原上的一等黄牛,一共才做了十几斤,风干后,也就那么几斤了。又分成三份,送了一份给德妃,送了一份给阿玛,留给自己吃的,总共就那么一小布袋子….转念一想,忆起适才我在小摊前把玩糖人时,被一个半大的孩子撞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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