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晓溪）

    我叫黎晓溪，我的父亲和我的爷爷都是男的——我知道，这是废话。

    所以，如果我是一个男孩子，就应了一句话，叫三代单传；可惜我是女孩子，所以，应的是另外一个成语，叫断子绝孙。

    呃，不要觉得因为断子绝孙我就应该很悲哀，其实我一点也不悲哀，男孩子有什么好呢？又不能打扮，被欺负了还不能哭，想要什么也不能撒娇——如果我能选择，我希望我以后也能生个女儿，从小就让她和小公主一样的成长。

    可惜的是，我爷爷不这么想，我奶奶也不这么想。

    我有三个姑姑，也就是说，我奶奶的肚子其实一点也不争气，除了我爸这个排行老三的独儿子以外，她也生了三个女儿——所以我一直想不明白的就是，既然她也是努力了三把才生了我老爸，为什么就这么苛刻要求我老妈一举得男么？

    不过还好，我老妈对我那是宇宙无敌的好。虽然她烧的饭菜不怎么好吃，也不算很会做家务，有时候甚至在家里还发点小脾气，但是我知道，她爱我们全家，甚至包括不怎么喜欢我和她的爷爷奶奶。

    我老妈最伟大的地方在于，从来不会勉强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比如写作业，如果她觉得我会了，然后老师布置的不合理，她就会同意我不要写；同样，我想买的东西，只要她觉得是合理的，都会满足我。

    比如，书，篮球，吉他，小提琴……

    好吧，我有很多爱好，唱歌跳舞书法画画我都学过，虽然没有一样成为谋生的技能，但是我老妈说了，既然喜欢，就可以去尝试。

    也有例外。

    比如纯粹的物质享受，现在想来，虽然能消费得起，但是老妈不会给我买穿不完的新衣服或者吃不完的零食，常常在我又看上一双新鞋子的时候，她教会我要节制——

    这个世界上，你喜欢的东西有很多，但是不是每一样都能得到的。

    我爸爸是一个比较沉默的人，在我的印象里，家里的事情他很少发话——即使是妈妈和奶奶起了争执的时候，他也是在一边调停，不怎么说话。

    我常常想，如果天下的男人都像我老爸一样，那么一定会天下太平。

    可惜战争的重点永远是女人。

    我老妈常说，我奶奶不喜欢她；我也能感觉出来，我奶奶对我老妈实在是没有我老妈对我一半的一半好——隔层肚皮隔层山，她自己有一次和我小姑姑说的，我是听到的。

    恩，她自己有三个女儿，当然不会喜欢我老妈；而我老妈只有我一个女儿，所以我老妈最喜欢我，那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老太太总有老太太讨厌的地方，不过我老妈很奇怪，虽然嘴上时常会为了我去讲讲爷爷奶奶，但一回头，又要叫我体谅他们。

    比如我上学那会，晚上看书都要看到很晚，但是爷爷奶奶总是很早睡觉。于是，在我夜里十一二点刚刚入睡的时候，他们七八点就上床，刚好一觉睡醒，起来倒痰盂、喝水，忙活得不亦乐乎；然后等到我迷迷糊糊睡到早上五六点的时候，他们又准时起床，忙着刷牙洗脸出门晨练……

    这就是生活。

    虽然我老妈也会说，你们夜里轻一点；但是一转头她又会叹气：“晓溪，你一天天长大，他们就一天天老了。”

    原来，时间过得是这样的快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爷爷不再声如洪钟，奶奶也变得很少絮絮叨叨——她的耳朵一天比一天不好使了，视力也渐渐模糊。

    在我大学毕业的时候，我给爷爷奶奶买了两件毛衣，他们居然笑得合不拢嘴。

    “还是我黎家的孙子好。”爷爷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没来由得心里一酸。

    孙子和孙女，又有多少不同呢。

    当某天早上我起来的时候，看见厨房里忙碌的老妈，我忽然觉得，我好像看到了小学时候的奶奶。

    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长辈都已经渐渐老去了；于是，忽然间，以往的一切——比较偏疼谁一点，比较在乎谁一点，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因为，终究我们是一家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