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火坑里跳嘛,想拿着鹊玉泡酒招摇撞骗,没成想如今的人防骗手段已然日趋成熟。他出去瞎逛了一天,一个美女也没物色上,试想一下,站在大街之上,逢人问一句,美女,咱俩一起吃个饭喝喝酒?会是什么样的情景,人家不报警就算积德了。这一点起初我也没想到。
我立即向黄金童索要鹊玉,黄金童舌头打结,和我装醉,三步两步抢进屋内,倒头就睡,他知道我没法进屋拉他。当年霍殿几用鹊玉赚苏半山的时候,是劫持了他那蝌蚪孩,如今想莫名其妙摆个酒局,是不大可能了,是在街面上走的,粘上毛比猴都精,谁也不比谁傻二分钟。我今番索要鹊玉,若是要的急了,黄金童更觉得鹊玉宝贵,我不拿那东西当回事儿,他反而会自己淡忘。想到此处,我也乐得睡个好觉,改天再要也不迟。
第二天中午时分,张舒望将那头紫电绝尘特骑了回来。
我见驴也骑来了,白盐快鼠也已训练完成,再拖着不去,也说不过去。当天下午,一行人整装出发,黄昏时分到了城南鱼骨庙,鱼骨庙内有一口水井。
一路上,楚凤楼讲了一下鱼骨庙的来历。
鲁北地接渤海,渤海平均水深18米,本无大鱼。金代之时,当地有个出海行商的人,姓康名和陆,有一年行船至东海,忽有一夜,有白云漫天,不辨星宿,又赶上东南风急,船上伙计怕跑偏了航向,不敢挂满帆,所以下了拖锚,凡航海之船,至少有两个锚,一个叫拖锚,一个叫死锚。拖锚是四个钩,用来减速的,死锚才是两个钩的,用来泊船。
船上规矩,挂半帆且下了拖锚,又值风平浪静之夜,船上之人都可以去睡觉,康和陆独自一人起夜大解,一不小心,跌落海中,海风呼啸,呼喊之声船上根本听不到。眼见自己的船渐行渐远,康和陆不禁双颊垂泪,哀叹商贾多年,最后葬身鱼腹,正悲痛之时,突然脚底下有个东西把他托了起来,那东西分开海波,推着他一路追上了行船,最后那东西纵身一跃,将他扔到了船上。
康和陆惊慌之际,并未看清是什么东西将他重新推回船上。当夜也不曾入眠,几日之后,睡梦之中,有条大鱼给他托梦说,我是北海沧浪鱼,前日之难是我救得你,百年以后,彗星冲日,我就得死,请回去告诫子孙,遇到大鱼尸骨被冲到海边,那就是我,给我建个庙,让我死后灵魂有柱香火,我也能保你子孙世代平安。
康和陆醒后大惊,贸易完毕归家之时,立了一本谱书,详详细细的记载了这事,要求后世子孙,见到大鱼尸骨,就要建庙。
至明代成华四年,才有彗星冲日。古书上讲,鲸鱼死而彗星出,现今也有学者研究鲸鱼的非正常死亡,非正常死亡较多的年份确实是彗星活动频繁的年份,想来那沧浪鱼也是如此。那一年果真有大鱼被冲到海滩上,起初海民以为是鲸鱼,鲸鱼油可用来制作长明灯,古墓之中的长明灯多是鲸鱼脑油,又叫人鱼膏,可千年不灭。
但那沧浪鱼油脂甚少,腐坏不堪,不几日仅剩下一副鱼骨,那副骨架有七八间房屋大小,当地康姓人士想起祖先遗训,合全族之力建了一座鱼骨庙,以彰祖训。
这座庙非同寻常,庙宇大殿的房梁,是那鱼的脊椎骨,庙的柱子用的是肋骨,所以那庙最初的样子是个鱼肚子形状,庙门用的是鱼头骨,那庙中从来不摆果品,附近村民贡献之物多是鱼虾。每当海岸边涨潮时,鱼骨庙内嗡嗡作响。四方香火极盛。
康姓族人又用剩下的散碎骨头砌了一眼鱼骨井,井里的水也随着海潮起落,但那井水却是甜水,几百年来世传那井水能去眼疾,每年七月十五,井里莫名其妙出现许多小鱼,肉质如同荔枝,那鱼烹饪时不可放盐,放盐即化成一锅白水,食后能让耄耋老人发齿重生。
明末之际,山东李青山称兵,后来女真入关,烽火连年,鱼骨庙毁于战乱,清代重修,鱼骨已荡然无存,那口鱼骨井,也不知为什么变成了咸水,后被填埋,重新挖了一口井,虽也叫鱼骨井,却不是当年的真井,已无特殊之处。
近几年又重修鱼骨庙,虽也青砖金瓦,内部已然是混凝土建筑了,不过城中寻井,也只有这一处。
鱼骨庙地处南郊,如今也不是繁华所在,我们到达的时候,正苍林晚照,平添几分清幽。当年此庙并非释家道场,白云苍狗,桑海变换,如今驻庙的却是个和尚,四十来岁,一副老实像,却透着几分蔫坏,与楚凤楼言谈甚欢,看样子是相熟多年,是楚凤楼尘外的朋友。
和尚见我们几人丐者打扮,倒也不在意,想是楚凤楼已做了铺垫。他知道我们来意,也不多问,自去香积厨内给我们烧热水。
我们几人则在院中,将一个坛子先用蒲苇绳密密麻麻缠了一遍,又用麻绳缠了一遍,以确保保温效果。沸水烧出来,冲在坛中,将坛口密封,将其沉至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