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桐的手,排在队尾,有些担忧地发问。
“不会啊。”季思桐弯腰指着前面在认真给孩子们打针的医生,“你看,那些医生叔叔是不是都很温柔啊,打针也是很温柔的,不会疼的。”
女孩苦着一张脸,瘪着嘴,“他们戴着口罩,都没有笑。”
季思桐弯了弯嘴角,轻轻顺着女孩的头发,心里却在想:或许在他们的认知里,爱笑的人,才是温柔的。
谁说童稚不好?心性天真,认知单纯,这是成年人的世界里,求不到的东西。
季思桐问她:“还记得上次给你写花名的医生吗?”
“记得,在那。”女孩不仅记性好,眼神也好,在一片白大褂里,口罩将人脸遮住了大半张,她还能准确无误地找出苏遇。
“上次你不是说叔叔人很好吗,我们去让他给你打针好不好,他打肯定不会疼的。”季思桐耐心地安抚她。
“好啊好啊。”
季思桐带着她排到苏遇面前的那条队伍,等了半个多小时才轮到她们。前面的人刚离开,小姑娘便甜甜地喊了一句:“叔叔。”
虽然看不到他整张脸,但是看到他眼眸微微弯起,季思桐就知道此刻他是笑着的,“苏医生,我们来打针。”
“这不是上次的曼陀罗小女孩吗?”
“人家有名字的,叫苗苗,树苗的苗。”
“对呀,上次忘记给叔叔说我的名字了。”苗苗笑得很开心,完全忘记她是来打针的了。
苏遇拿了支新的注射器和药液,看了眼季思桐,说道:“季老师教的不错嘛。”相比上次见面的羞怯和畏缩,今天倒是开朗活泼许多,对着他也没有那天那么紧张了。
季思桐敛眸笑了笑,“不,是被苏医生的人格魅力折服了。”
“这算是在夸我吗?”
“你说呢?”
苏遇看着她,眼里的笑意加深了不少,把目光移回眼前的女孩上,他边小心地帮苗苗把袖子挽上去,边问她:“苗苗今年几岁了啊?”
“七岁。”
“七岁啊,是大孩子了,这些天季老师都在教你们什么呢?”
苏遇偷偷地把橡皮筋系上去。
“教我们学英语!医生叔叔,我知道谢谢你英语怎么说哦,thankyou.对不对老师?”苗苗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抬头看季思桐。
“对,苗苗真棒,学的都没忘。”
她回答着苗苗,余光瞥倒苏遇已经在擦酒精了。
“那你学的开不开心啊?”苏遇又问道,然后慢慢把针管推进去。
“开心呀,季老师超好的。”
“那是医生叔叔好还是季老师好?”
苗苗毫不犹豫地答:“季老师!”
苏遇把针管拔出,做出一脸伤心样,“这样啊,叔叔有点伤心。”
苗苗连忙补上,“叔叔也很好!”
棉花上面没有血了,苏遇把她的袖子放下来,笑说:“好啦,打完了。”
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的小朋友歪着脑袋疑惑地问:“叔叔你真的打了吗?”
“打了呀。”苏遇把口罩摘下来,笑脸盈盈地看着她。
“可是我都没感觉到疼呀。”
季思桐蹲下去,把她的衣服整好,“刚刚老师和你说了啊,医生叔叔打针都不疼的。”
“对的,谢谢叔叔!”
苏遇倾过身摸摸她的短发,“不客气!”
季思桐和苏遇又说了会话,打算带着孩子回教室,却见苗苗捏着衣角,看看她又看看苏遇,牙齿在唇上一下一下地轻咬着,想说什么又似乎不敢说。
“怎么了苗苗?”季思桐牵起她的小手。
她低头看地板看了好一会,才怯怯地问:“季老师,我能让医生叔叔去看看我奶奶吗?奶奶她生病了。”
苏遇和季思桐对视一眼,朝苗苗招招手,“奶奶病几天了?”
“好几天了,一直躺在床上,不过我每天上学她都会下来给我做好吃的,但是,我还是有点怕。”
小小的孩子,常年和祖母为伴,看到老人家的身体突然跨下来,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苏遇温声安慰她,“好,待会你下课了叔叔陪你回家看奶奶。”
“真的吗?”
“真的,你先和季老师回去上课,叔叔忙完了就在这等你们。”
“好!”
安抚好她,苏遇才对季思桐说:“待会我忙完了在这等你们,下课了再一起去看看。”
季思桐点头应下来,牵着苗苗的手回去上课。
苗苗家离学堂不远,步行二十来分钟就到了。家里静悄悄的,老太太估计还在床上躺着,苏遇提着医药箱进屋给她看病,季思桐则陪着苗苗在外面等着。
“季老师,奶奶不会有事的,对吧?”小丫头探着脖子望屋里看,又怕弄出什么声响,打扰了苏遇。
季思桐把她拉到旁边的椅子坐下,“不会的,奶奶会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奶奶会陪着苗苗健健康康长大,看着苗苗上学、工作、嫁人,会陪着苗苗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