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眨眼间,白脸男人便扑过来,还没看清他的动作,一只脚已踩住了童小牛脖子。这功夫,一看就是专门练过的,童小牛刚才还不可一世,这阵,已接不上气了,脸憋得通红,两手乱舞,两只大眼珠眼看要憋出来。其余的六个人吓得全都躲在边上,甚至不敢看一眼。
白脸男人只是想教训一下童小牛,见他这么不经踩,脚一松,原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冲小五喊:“这下你过来,替我把脸收拾干净。”
小五这次没敢犹豫,快步挪到里面,正要伸手擦血,童小牛一个恶虎扑食,猛将小五的脑袋拧在手里。号子里立时响起小五的惨叫声。白脸男人不能不出手了,只见他嗖地一个弹起,借起身的空,双手直扑童小牛双眼。童小牛一躲,下身已挨了重重一脚。他哎呀一声,抱着裆蹲下了。白脸男人啐了一口,骂道:“姓童的,有本事冲我来,今天你要不舔干净我脸上的血,老子拧断你脖子。”说着,双手一用劲,童小牛就觉脖子真的要断了。
里面的吵闹声惊动了狱警,两个狱警跑过来,一看是童小牛,没吭声,走了。
白脸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冬。这一次,他算是给了童小牛一点颜色。
老黑慌慌张张跑进办公室,跟童百山说:“不好了,小牛又让抓了进去。”童百山恶恨恨道:“慌什么,没经过事儿呀?”老黑噎了一下,看来童百山在他之前已得知了消息,不过他还是问,要不要找老潘。童百山摆摆手,他正在生潘才章的气呢。
老黑进来前,童百山刚刚跟潘才章通完电话,他原想问一问情况,没想潘才章吞吞吐吐,末了,竟说最近少跟他联系。童百山气得骂了句娘,不过更大的气还是来自于自己的儿子,原以为把他关在宾馆,又跟他讲那么多,他会收敛点,没想还是……
老黑要说什么,童百山坚决地止住他:“算了,就让他在里面蹲着。”
“那也得跟老潘打个招呼呀。”
“打什么打,你也犯神经呀,还是嫌我乱得不够?”童百山恨恨地骂了几句,倒在沙发上抽烟去了。是的,他最近有些乱,不只是公司的事,更多的,还是儿子童小牛。
老黑挨了训,刚想要走,童百山叫住他,问童小牛到底因为啥事。他也是刚刚得知儿子被关了进去,具体缘由,还不清楚。老黑把情况说了一遍,童百山猛就意识到什么,忙问:“小四儿关在哪儿?”老黑说不知道。童百山当下就吼了起来,他真是恨死这个木头鬼了,一天到晚只知道狐假虎威,正事上却没一点脑子。见老黑还傻在那,气不打一处来地骂:“还磨蹭什么,快去打听呀!”
这一次,童百山把情况估计错了。老黑打听了整整一天,居然没能打听到小四儿的消息。老黑纳闷死了,往常人前脚进,后脚电话就跟着过来,可这次,几乎问遍了所有关系,不是说不知道,就是跟他打哈哈。老黑没敢将这一情况告诉童百山,继续耐上性子打听。可是这一继续,老黑便惊出一身汗。
“不会吧?”就在老黑纳闷的空儿,童百山打来电话,声色俱厉地说:“马上找关系,把小四儿弄出来!”
看来,童百山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
情况的确很糟。面对着一大摞群众来信,马其鸣无比震惊。不过,他还是很感谢秦默,要不是他,掌握这些情况还不知要花多长时间。
信来自各个角落,内容五花八门,主题却都一样:控诉或是揭发。马其鸣真是不敢相信,小小的三河市,竟有这么多冤情,象征着正义和威严的公检法内部,腐败和贪婪竟是如此猖獗。单是秦默转给他的这些检举公安内部腐败的信,就足以令他这个政法委书记汗颜。光天化日之下,他们竟如此草菅人命。
小小的看守所,屡次发生狱霸打伤打残人犯的事,更不可理喻的是,有人竟以此为乐,将人犯之间互相修理互相体罚的事视为精神享受,还在里面推广。更有人打着法律和正义的旗号,干着伤天害理的事。
他们这是在犯罪,是在玷污!
三河公安内部有人偷梁换柱,找人顶罪,而且组织化、系统化。那些触犯了刑律或治安条例,又不愿接受处罚的,只要掏钱,便有人替他们接受改造。更奇怪的是,这样的事居然能形成产业,能跟经济生活和政治生活扯上关系。
可怕,可怕至极!
马其鸣愤愤地将信推到一边。看来,三河市并不是他看到的那个三河市,也不是他向往中的那个三河市,而是……是什么呢?马其鸣愤怒得一时找不到妥帖的词。
就在两天前,他跟秦默分析汇总基层督察情况时,他还很自信地说:“我们不要那么悲观,不要看到一片乌云就把整个阳光说没了,公检法内部是存在一些问题,但我相信是个别,是少数。什么时候,我们都要看到主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