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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民终是原谅了她,他没有怪罪。他还是见到了朝思慕想的吉儿。他们之间的款款深情,举手投足时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浓情蜜意,所有的渴望与嫉妒让她再次迷失了自己。
她明白,与她有相类似的心情的,不仅仅只有她一个人而已。可是,她不是无垢,不是突利阿哥,她没有中原女子的幽婉成全,她也学不会君子之间的风度气量。她从来都不肯委屈自己的感情。爱情对于她来说,哪怕是引火烧身撮骨扬灰,她都不觉得可惜。于是,借用酒精让世民吐出他比爱吉儿更爱那燕的酒后言。她知道这是一种自欺欺人,可是,能够听到他爱她,她仍是浑身血液都在燃烧。可是,谎言与误会没有持续多久,世民与吉儿冰释前嫌。反观自己,落了个自做多情一相情愿的下场。
所以,她逃了。
日日女扮男装,夜夜流连于灯红酒绿莺声燕语的歌厅舞榭中。舞正凌乱歌清越,美酒醇香曲动人。醉生梦死,难得糊涂。谁还会去再去追究心头苦不苦。
可是,吉儿她找上门来了。
吉儿的微笑始终美丽稳妥,从容淡定的表示愿意同她分享挚爱的男人。那燕她惊呆了,折服于吉儿的宽容大度,感慨于她的怜惜珍视。其实,所有的女人都一样。爱情,是最不平等的条约。她一点一点的委曲求全,不但割地赔款,丢了心,还失去了日渐卑微的骄傲。
仍是满心欢喜的投入其中。在石亭里的镀步等待,仓皇焦灼。可是,等来的,却是世民的拒绝以及斩钉截铁的宣告,宣告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去无心恋落花。那燕大概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她是如何的心急如焚,直至终于绝望。
后来,她才明白那是建成设下的一个冠冕堂皇的陷阱。目的,就是她这只欲求不得的猎物。可笑的是,她居然信了。任由铺天盖地的伤心,浇息了所有的理智。
当她清醒时,已经太晚了,那燕发现自己衣不蔽体。枕边的,赫然是建成熟睡的脸盘。
她守了十几载准备献给世民的女人最珍贵的东西,伴随着往昔那个骄傲孤高的自己,渐行渐远。
记得那燕哭着觉得自己很脏,要求建成设计让世民以他的触摸,来拂平自己身心俱创的伤口。可是,当他们二度缠绵后,得到的只是他方寸大乱的躲闪,和抱歉愧疚的眼神。原来,不爱就是不爱,男人不会因为身体的纠缠而凭空生出爱恋来。那燕怔怔的,凝望着世民的脸,曾用手指流连,用亲吻铭记的轮廓,如此的接近却遥远。
后来的记忆开始模糊。
玄武门之变,建成与元吉死去,那个爱她却不折手段得到她的男人终于死去。她也是触动的,也许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男人。可是,那又怎么样。不爱就是不爱,不仅是男人,有的女人也不会因为身体的纠缠而产生爱恋。
世民顺利登上了皇位,那燕成了他的妃。从此贞观盛世,歌舞升平。
不夜繁华的城,流光溢彩。似一个巨大的网,将那燕内忧外患的突厥国家笼罩其中。其实,笼罩的岂止是突唐一战?还有的,是世民对自己宠爱的幻像。
是的,她觉得是幻象。突唐一战,随着突厥的败落,世民对她越发是宠爱,好到让她不禁怀疑,那不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发自内心的疼.那种眷顾的成分里,有多少是出于感动有多少是出于对自己突厥公主身份的考虑呢?他是不是用恩宠的名义,来对她对战败的国家所产生的抑郁给予补偿?后宫的女人,都在钦慕世民对那燕的爱宠。可是,又有谁知道,在那风光的表面,那燕为求一个孩子还要特地去拜托吉而有无垢在世民面前提出雨露均泽时的无可奈何的尴尬与心酸?
可是,上天却连这点奢侈都不给她。在激动而惨痛的一摔后,她不但失去了腹中的胎儿,还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
原来,上苍是用这么一种残酷剧痛的方式,来告诉她,他的世界始终不属于她。本就是两条无法相交的平行线,是她的固执,让两人有了交集。过于强求,连上天都要惩罚她的贪心。
桃李芬芳的时节,枝头树梢,一蓬蓬烧灼的娇,那朵盛开繁华美丽的烈焰玫瑰,转瞬即凋落腐朽,落了满地,残红素白。
也罢,既然无法让你深切真挚的爱上我,那就用服毒这种惨烈的方式,成全你,也成全我。
世民,在你灯火阑珊蓦然回首昔日出生入死马上笑谈时,在你回顾当年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时候,你会不会刻骨铭心的想起,有一朵名叫阿史那燕的烈焰玫瑰,真真切切完完整整的爱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