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望历史

    往事并不如烟是一本很值得看的书。虽然近日来很多媒体对其评论各有褒贬，但有一点不可抹杀——这本书以一种文学性很高的方式，记录了一段真实的历史，和身处这段历史中的人们的生活轨迹、思想轨迹。从而，可以让读者看出一个时代的轨迹。

    一、从思想意义上对一个特定时代及身处其中的个人的深度透视

    这部分可作两部分看。

    其一，时代政治对个人的淘洗。

    建国后的当代史，是个比较复杂且反复研究的年代。章怡和作为大右派章伯钧的次女， 可谓亲历历史，她执笔的回忆文章，是很有史料价值的。

    从储安平、罗隆基、史良身上，体现的更多些是时代政治对个人的淘洗。这里作者对中国建国后57年直到六七十年代做了深刻的政治概况性分析，在单独的个人身上体现的政治更是触目惊心。比如刚刚在光明日报报社六十几天就被打到的储安平，比如带有新贵气息和文人刚烈气质的罗隆基，等等，他们以其清明的人格昭示着一种民主的政治。但他们的生活轨迹从此被改写，他们走入人生中空前低落的一个相当长的时期。

    他们对国家是披肝沥胆的，是忠心耿耿的，是夭志不逾的！但是在政治运动中，成为一个又一个无法反抗、无力反抗、无能反抗的人。这些人在空前的政治运动中被卷入历史的浪潮，他们个人的荣辱、成败，早已打上时代和历史的烙印。

    知识分子，在中国历史上，其地位起起落落，但终不过在政治斗争中“边缘性”的地位和充当一次又一次牺牲品的角色。鲁仲莲在李白时代就早成为一个迷梦，美丽而遥远。而可惜的是，知识分子的人格还活在那个清明端正、无己无染的世界中，所以，无可避免的，他们的刚直和迂腐，他们的率性和天真，在成为他们人格魅力的同时，也会成为他们在政界惨遭失败的因素。

    文中刻画的知识分子，尤其是在政治斗争中起起落落的知识分子，几乎无一例外，都是这样的境遇。当然，文中的储安平、史良等人，身上更有一种政治家的气魄，可这也使得他们有一种为人知的苍凉的悲哀，还有一种不为人知的无奈的悲哀。他们无论官到什么部长，主持什么报刊，他们的心都是向着国家向着在党，这种执着没变。可光明日报也好，章罗联盟也好，却无一例外地成了悲剧的终结者。

    在“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中，知识分子的话究竟是要被正面视之为赤胆忠心，还是视为应该一棒子打死的“反动言论”？在同甘共苦之后，该如何对待这些提出意见的知识分子？

    政治是个复杂的话题，卷入政治中的人，更是难逃复杂的人生历练。知识分子书生意气式的慷慨激昂，政治家胸怀寰宇式的兼济天下，在政治运动中变得薄如蝉翼，不堪风雨。民主人士何去何从？民主人士的命运由此被改写，改写成一段苍凉无奈的悲歌。

    如今的章怡和也已步入老年，她的回忆更多的是一种无奈的苍凉，在这样的回忆中，在过往的悲哀中，读到的就不仅仅是个人的曲折命运，而是时代政治赋予的别样意义。

    其二，窘境之中个人清明端正人格的试练和典雅气度的保存

    章怡和和几位亲历历史的历史人物的亲密交往，使此书更具有真实价值，章怡和的细约描摹也使此说更具有文学价值（这点后文详说），从这些记叙交往的片段中，可以约略窥见在当时当势，中国上层知识分子、古老贵族的生活状态，心路历程，情感起伏。而这些记叙，是弥足珍贵的！

    聂绀弩、康同壁母女、张伯驹夫妇，罗隆基，大约都是这样的文人和贵族。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更是内心深省的贵族，他们的高贵典雅，被时代政治的风尘，一点点淹没。而他们内心的悲哀，也被时代政治的风尘，一点点催生。

    贵族中的康同壁母女，她们苍凉而深省的内心世界，被刻画得栩栩如生，她们在57年及之后的政治环境，生活现状中，能做到的，就是尽量地保持个人的人格清明和尊严了。她们不失典雅，在逆境中始终保持生活情趣，她们有着坚毅的人格和正直的做派，她们对朋友的护卫，都昭示着一种被批判被打倒的文化中闪光的精华。康老说：“以不变应万变”何尝不是一种及至痛苦后无奈的呻吟与隐忍。张伯驹夫妇的黯淡生活，以及这种生活对他们心灵的摧残，才华的压抑，也只是被那位淡远的文人一笑了之（不一笑了之，又能如何？）。当然，这位把一切都捐献出来的旧纨绔子弟，他身上的人格魅力，客观地说，是那个时代极到现在这个时代都很少有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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