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微雨冲着水面吹了一串古怪的口哨,不多时便有一艘悬挂艳红莲花灯,垂饰着紫绡纱帐的画舫缓缓驶来,待离的岸边近了,明微雨腾空而起,优美的掠到画舫上,接着便有一个涂脂抹粉的歌姬迎他进画舫里。
雁潮不待画舫远去,忙提气窜起,轻飘飘的落于船尾,他姿势优美身形轻巧,不远处的两个艳妆侍女竟然丝毫没有觉察。
这个画舫颇大,上下分为两层,来来往往的人也颇多,乐师厨师小厮舞娘进进出出调笑嬉闹,雁潮在暗处见一小厮落了单,便把他点倒,瞅瞅四周拖到了一间放杂物的小屋里,然后换上他的青衣小帽,塌肩低头混在了人群中。
“喂,说你呢,聋了不成?”一个穿杏黄锦缎的少女一把拽住雁潮的胳膊。晚一雁起了。
雁潮忙低头叫道:“姐姐有何吩咐?”
“咦,生面孔,新来的?”少女嘟着小嘴上下打量雁潮柳叶细眉紧紧蹙着。
雁潮的手在身后伸开握起,警惕看四周的人,想什么法子能把少女诱到无人处击倒。
“说好了请你们清歌楼的帮佣一定要穿的妥帖大方,你看你这衣服袖子也短了,身儿也瘦了,我们姑娘给了你们嬷嬷多少银子,都给贪下了,也不知道给你们添置几件像样的衣裳。”
雁潮听完心才放下,原来这里有很多人是从妓馆来的帮佣,看来今晚能蒙混过去,当下忙说:“姐姐教训的是。”
“嗯,看你也是个懂规矩的,把那边的盘子端着,跟我走。”少女说完,娇俏的斜了雁潮一眼,竟然是娇滴滴的两汪风情,雁潮心里不禁问候了她的母亲“跟小爷发什么情,你比大叔差远了。”这一念叨就又想到了大叔,雁潮眼神一黯,到这时方知道此情当真是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雁潮端着盘子低眉顺眼跟在少女的屁股后面,望着少女扭来扭曲的水蛇腰替她胆颤“要是扭断了,你可有黑玉断续胶?”上了铺着红毯子的小木楼梯,撩开大红猩猩毡的门帘儿,他们进入了一个幽香扑鼻的房间里。
雁潮偷眼看着盘腿坐在主位上的人,正是那明微雨,此时他脱下了貂裘,只穿一个祥云纹的锦蓝长衫垂眸端着一盏茶。他的对面坐着一个秃头胖汉子,看着慈眉善目像个佛爷,雁潮心里却打突儿:“这个不是那空恕和尚吗,就是地杀,他们怎么搅合在一起了?”
见有人进来,他们静声不言,少女示意雁潮端着盘子跪在一边,自己则跪下一样一样把菜端到梨花木小几上。
明微雨一抬眼眸看了雁潮一眼,雁潮心里一紧,几乎把头低到裤裆里,那明微雨却兀自盯着他帽子底下的头发,好久都没有移开眼睛。
雁潮觉得汗水就像一条条小银线蛇在身体里阴冷黏腻的蜿蜒而下,他不敢动,肩膀几乎僵住,只盼望那少女能快点把菜上完。
“莫不是公子也好这口儿,人不风流枉少年呀,这都是清歌楼的人,想必也是受过调教的,喜欢今晚就留下他。”空恕脱去僧袍,猥亵可耻的让人发指。
明微雨没有说话,盯着雁潮的眼睛却丝毫没有放松,少女上完菜斟完酒,福福身就要退出来,雁潮的膝盖几乎都麻痹了,膝行后退几下起身就想跟着出去,没有想到明微雨却道:“你,抬起头,让我看看。”
雁潮几乎能感觉到一层冷汗从头皮上冒出来,他屈起手指勾着棉袍底下的刀,猛然抬起头来,怯怯的眼光和明微雨带钩淬火的眼睛在半空相遇,明微雨阴阴的看着他,嘴角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雁潮此时倒也坦然了,心说老子上次有蛊毒在身被你占了便宜,这一次你可没有那么幸运。
空恕没有见过雁潮,自是不认识的,此时只以为明微雨对这个俊秀的少年动了色心,他生平最爱风色,虽然在少林当和尚的时候被迫禁欲,可自从当了普照寺主持,也不知强了多少清俊小和尚,不过他偏爱那种秀丽细致的男孩子,对这种阳刚类型的少年不感兴趣。
明微雨笑道:“你叫什么名字,看起来倒有些面善。”
雁潮刚想回答,没成想那少女抢先道:“公子爷赎罪,这小厮叫阿平,是新来的不懂规矩,还请公子爷恕罪。”
“我有问你吗?我看你才是不懂规矩。”明微雨冷冷哼了一声,吓的少女忙跪倒在地,边拽住雁潮衣服让他跪下,一边磕头:“公子恕罪,公子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