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并不属于他,我为之深深地遗憾。
七
三叔在能够制作简单的家具后,便匆匆地离开了偏僻的村子到云南去寻梦去了。他在云南的山寨做着木匠的手艺,他有的是力气,加之并不太精的技术,他得到了当地山民的认可与好感。
我很向往三叔在彩云之南流浪的日子。云南有许多雨季,没事可干,他们就从上寨走到下寨,与朋友们喝酒吃肉。被诗歌熏陶过的三叔,对这种飘流的日子感觉到了满足,因为他已经完全忘却了贫困及爱情带给他的很深的伤害。
当他在云南找到自己爱情的时候,他的初恋情人香姑却面临了很大的不幸。
不知什么原因,或许是匡驼背的胸腔被压迫得太厉害,他忍受不了这样的痛苦,于是,在他的手艺不再受人青睐的时候,他一命呜呼了。
香姑感觉了生活是多么动荡,在没有几年好日子后他又回到了朝阳村。而此刻,她的“情人”却早已离开了乡村,到很远的地方去寻找归宿去了。
香姑带着她几岁的女儿,在娘家闲着,她明显憔悴了,在她的脸庞丝毫找不出曾经有过的幸福。
似乎不幸接连地光顾我们的乡村,香姑二妹也就是春芳就出嫁在临近河边的村子。春芳在岩上劳作时,由于突发急病,摔下了山坳,便抛下一子,再也没有醒来。
春芳迟早会是早死的,有一年夏天,当人们发现的时候,她正睡在池塘边上,口吐着许多白沫。春芳一出生便被预定了一生的不幸,她是她母亲吃了母猪肉生下的,得下了我们称之为“母猪疯”的怪病。村长不希望我们家过上好日子,但是上天也不会让他家太平无事。
最后,我们村有了一条十分轰动的新闻,那就是香姑与她的妹妹春芳的男人好上了。从此以后,我的三叔再也没与香姑有丝毫的往来。而我的三叔却在云南过着非常幸福的生活,他甚至爱上了那里的山山水水,他在将他的媳妇带回老家一趟后,便回到云南定居了。
八
三叔与香姑的故事发展至此后,他们按照命运的轨迹生活着,他们或许彼此怀念,但是他们永远不能在一起,这是十分普遍的规律,初恋很难成为现实,在我之后懂得了爱情之后,我有这样深刻而简单的认识。
联明似乎是村长家的希望,联明没有辜负村长的厚爱。联明的书包是我们众多人中最漂亮的,还有非常精致的文具盒与钢笔。他的成绩也非常出众,成为他们班的班长。而我相形见绌,我一直默默无闻,每次考试我只能及格,所以少了许多烦恼,女同学很少能喜欢我。
联明后来上了高中,再后来上了大学,读医学专业。不过我却出人意料地考了师范,也成为村里少有的将永远不会从事农业的人。
不过奇怪的是,虽然我们家与村长家有理不清的恩怨,但是我与联明却成了很好的朋友。我读师范,他读大学,我们常常来往,我们并不明白大人们的愁恨。
不久我与联明就成人了,他大学毕业回到了家里等待分配。他毕业的那年恰是全国大学生分配机制改革的一年,大学生不完全包分配。
他将档案交到了当地人事部门,他就在家里等待分配通知。他在家里足足等了好多年,当他的同学们都进入县医院或乡医院上班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得到分配。
于是联明并不寄希望国家能给他一个工作。作为医学专业本科的他,说改革开放了有本事就有前程。他便在乡政府附近找了一块空地,建起了他的个人诊所。由于是医学专业毕业,人又年轻,在乡卫生院接近解体的情况下,联明的诊所十分红火。
这时,读完中师的我也回到了本乡,有了一份教小学的工作。九月的天气秋高气爽,在离开田野三年后,我又回到了田野。我向我曾经读过的村小学走去,那时,村小学只有两间教室,石头房子。我还记得发蒙报名的情景,当老师问我叫什么名字的时候,我说我叫蒋经国,引得教室哄堂大笑,后来老师将我改成了蒋大国这样的名字,这个名字用到我读初中后便被我自己改了。因为当女生听到这样难听的名字就会哈哈大笑。我还爱过一位听见我的名字哈哈大笑的女生,她的笑声十分爽朗,以致让我入迷。
她叫红,她喜欢的读物是辽宁青年,在我们乡间读这样杂志的女孩当然有许多迷人之处。她不同于乡间的女孩,她穿着当时流行的健美裤,勾勒出她的出众的苗条的身材。我会倚在门口,看着她经过我家门前的小径,然后用目光远送她走近落日的黄昏。
我喜欢一个人,已喜欢到了骨髓。我像中了魔一样,我那阵中师就要毕业了,我在红的家门口徘徊,她的家被竹树掩映着。我想能遇见她,但是她可能已经不住在那幢小楼里了,她的全家或许早已搬进了县城。
我喜欢的女孩,后来上了职业中学,我给她的情书始终没有了音信,我注定要被她遗忘。走在县城的窄窄的街道上,我梦想能奇迹般地与她邂逅。
后来,我变得十分感伤,当同学们在收获甜蜜爱情的时候,我坠入了单相思的境地。我躺在教学楼后面的池塘边上,晒着太阳,独自地想着叫红的女孩,她的笑容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温馨。
后来,我在春天的夜晚难以入眠,我在路灯下写出了一首首苦涩的诗歌。我这种爱让自己没有幸福可言,让自己变得形容憔悴。在我无法承受这种爱之痛的时候,我将她给我的回信在寝室里独自烧毁了,那秀丽的字迹顿时便成为了灰烬。我亲手毁掉了与她的联系的物件,但是却毁不了她在我心中烙下的印迹。
走在去村小的路上,我想起了这个女孩的笑。不过,这时我没有感到一阵伤痛,因为她毕竟属于城市,而我又回到了农村,农村注定是我生命的栖息之地。我要将自己的青春献给这里的教育事业。这是我报考师范时的誓言。
学校的条件有所改变,我们以前坐过的石头凳子,全变成了木头的了。并且教学仪器也应有尽有,教师的寝室也有两间,办公室一间,只是地板坑坑洼洼地,到处积满了灰尘。
九
没得事的时候,我就会到联明的诊所去坐一会儿,他是大学生,学历比我还高,不过他也喜欢文学。他喜欢的文学与我喜欢的不一样。他喜欢的是古典文学,而我喜欢的则是现当代文学。他跟我聊的是三国演义、隋唐英雄传、杨家将等,他读高中的时候就喜欢读这些小说,他将这些读过的小说集中到一起,还经营过租书业务。
联名不久便被本村的姑娘相中了,姑娘姓袁,她显然比较喜欢联名,因为联名是村里少有的大学生。
袁小菊初中毕业后,就在外面打工,很见过一些世面,穿着十分得体,发育的身体散发出诱人的气息。
联明与小菊每日傍晚时分,手牵着手走在村里的公路上,成为醉人的诗篇。然后,小菊就睡在了联明的诊所。
在一个午后,阳光透过窗户,灿烂地布满了诊所,一束光线停留在小菊的丰满处,小菊幸福地睡在诊所的床上,干净的白色床单将她衬托得十分艳丽。我被眼前的图画惊呆了,联明的话似乎在很远的地方传来,而实质上联名就坐在他的位置上,与我谈一些琐事。
我一直认为联明与小菊之间的感情与生活具有一种意义,在这乡间他们也是被人羡慕的。
十
渐渐地乡村有了些许变化,这种细微的变化被当地的人们渲染得十分轰动。
在我分出来的第二年,经过一个半年的施工,我们所在的村小,忽然间又增添了一栋教学楼与宿舍楼。乡中心小学从原来的南阳寺搬迁了上来,而南阳寺则变成了文物保护单位。
我在教完一年小学后,因为我参加了汉语言文学专业的自学考试,并且有一篇文章在教育刊物上发表,所以校长就安排我教初中语文。
学校后面的三湾水库也开始得到开发,我们村的王大罗从所在的机器厂下岗后回到了老家,一家人承包了三湾水库,搞起网箱养鱼的产业。
三湾水库的宽阔水面顿时布满了用汽油桶与竹杆做成的网箱,王大罗同他的老婆、儿子、女儿就在网箱上操作,他们家就像渔民一样。当我打开窗户就能看见他们家劳动的场景,冬天他们穿着长长的靴子,理网、向网箱里撒鱼饲料、网鱼。他们家养鱼的第二年春天,我打开窗就会听见鱼儿们吃食的声音。
随着王大罗的不断加大投入,三湾水库的水面渐渐变得狭窄起来,而以前清澈的水面现在渐渐地污浊起来。
我们学校吃的是水库的水,用抽水机从水库里把水抽上来,然后简单地过滤,便成了我们的饮用水。
我们学校是好不容易吃上自来水的。以前,我们吃水要到三四里路的水井里去挑,有一次,语文组的吴老师去挑水,比较单薄的他、斯斯文文力不从心,把腰扭伤了,他愤而写了一篇文章投到了报社,报社及时发表了出来,标题是乡村学校何时吃水不再难。一石激起千层浪,其他乡村学校也纷纷写信到政府相关部门,要求改善乡村教师的生活条件。为此,教育局大为恼火。据说,教育局领导把作为学校工会主席的吴老师狠狠地批评了,但迫于舆论的压力,教育局不得不拨款专门为我们学校安上了自来水管。
吴老师的文章让我们喝上了自来水,但是却让王大罗将我们污染了。
于是水管放出来的水变得浑浊,散发着十分浓烈的鱼腥味。这样的水不能吃,连洗菜也不行,只能用于洗衣。学校的老师们又三五成群到水井提水,或挑水,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十一
又到一年的夏天。我从事着周而复始的工作。我恋爱了,爱上了附近镇上一位女理发师。
我的爱人是我们学校旁边的冯姐介绍的,冯姐当时在理发,在她剃了我的第一根很长的胡须后,我的胡子便开始猛长了,嘴唇上,下巴,全布满了毛茸茸的东西,就像可爱的青草。
她叫明丽,比我大一两个月的女孩,她固执地与我争执,女比男大不好。我说没关系,不就是大一两个月吧。我的命中注定要被比我大的女孩所爱上。
明丽的父亲在镇上一个厂子上班,一个人的工资维持着一家人的开销,明丽的母亲也多病,当我第一次走进明丽家的时候,她的母亲还躺在病床上。
与明丽恋爱,我以为是找到了生命的归宿,然而实质上只是人生的开始。毕竟我当时的思想意识还停留在比较原始的状态,没有人教我人生的道理,也没有人教我如何寻找伴侣。
明丽的童年时代也在忧伤中度过,她喜欢舞蹈,她梦想能在舞台上走得更远。然而家庭经济问题,却不得不让她过早地失学。她回到家里,伺奉她的母亲。
她在田地里割青草,以几分钱一斤卖到了奶牛场,她用劳动来换取了青春的梦想,比如自己挣回了花伞、花衣。
她对我最大的期望是,让我的父母出3000元帮她购买一个城镇户口的指标,实现农转非的愿望。
而当时,对我及我的父母来说3000元并不是一个很小的数目,3000元能修大半截楼房。而修楼房却是我们全家的梦想,修好楼房我就能娶到姑娘。而明丽要房,也要户口。
母亲最后要让我放弃这门亲事,她又张罗给我介绍姓谯的裁缝。裁缝身材很粗壮,母亲说又能生娃,又能做活,那多好。但我执意要自己去寻找爱情,最后此事便不了了之。
我与明丽的爱是我最初的真爱,她穿着非常洁白的连衣裙,我们依偎在月光下,凉爽的风穿过我们身体之间的细微的缝隙,我看见了她月光下的笑容,那是最美的笑。这美丽的笑,多年以后,也很容易被岁月的尘埃所湮没。因为在这以后的多年,我曾经与几个女子好过,她们大都是与我逢场作戏,没有真的想与我厮守的意思,因为我只能给她们爱的感觉,却不能给她们物质上的保障。
明丽察觉出了我父母并不接受她,因为她的农村户口,因为她的大胆。我们恋爱期间,便睡在了一块,我有几次欲火难耐,想征服她,外表开放的她,却用剪刀抵制了我的多次进攻。不过我与她的吻却十分热烈,在皎洁的月光之下,在我家当建成的平房房顶上,我们紧紧地抱在一起,我就压在她的身上,我们的嘴紧紧地粘在一起,我的笨拙的舌头与她灵动的舌尖碰在了一起,有时我们能听见舌头搅动唾液的声响。
有时旁边房顶上乘凉的人们能看见我们在月光下扭动的朦胧的身影。
在三湾水库,也是在月光下,我们像一对鸳鸯激起一阵阵的水花,我感到了青春的无比膨胀,但是丽就是不让我得到她。但她对我许诺,到结婚那一天她一定给我。而我却认为,在结婚之前我一定要试一试我是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我只喜欢将第一次献给我的女人,我把自己想得十分高贵。我幻想着她的鲜血能将这一泓月光之水染红。
不过我与明丽一起戏水的时候,我知道有一双眼、一颗芳心也在注视着我。那就是阿莲,阿莲的家就在岸上,繁茂的竹林挡住了她的家。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不与阿莲好。阿莲我们从小一起接触,她的肤色白晰,还有着苗条的身体。可能我们是熟悉了所以便没有了未来。我是一个渴望远方与未来的人,我不想囿于现实的无奈。在我很失落的时候,我一直梦想远方与未来或许会带给我希望。
所以,我爱上了明丽,但是当明丽与我度过一个假期后,回到她的家里,她不再理我了。
她在逃避我,是因为我的家人对她的态度。是因为我的家人想我不再娶农村户口的姑娘,实在没办法也要娶一个身体结实的能够挖田挑粪的女人。
我们的分手是在秋天。当我在她的理发店理发时,她显然十分憔悴,就如失去阳光与雨露的花朵。
十二
联明的诊所经过一段红火期以后,人们发现他的药并不实惠。农村人讲的是实惠,并不在药的档次。所以,到那个秋天,联明的生意开始萧条起来。最后,联明与小菊便失去了信心。联明,因为工作没有分配而整日忧郁,精神有些恍惚,村里的人认为他书读多了不大正常。诊所已失去了存在的理由。
联明与小菊在春节过后,便双双南下打工了。开始他们在一个制衣厂上班,联明找不到合适的岗位,不得不学了车工,然而因为读了太多书的他,戴着一幅黑眼睛,视力跟不上,经他制作出来的衣服的质量,还不如那些仅念过初中的女人们。
联明被老板解雇了,理由是他的作品影响了整个产品的声誉。
联明又同他的舅子来到了建筑工地,他的医学知识在这里不能起到任何作用,他同其他人一样,要用肩膀扛起一根根木棒。那些湿的木棒以联明柔弱身躯显然难以扛到目的地。
在广州这个大舞台,联明找不到未来。在这里并不缺少医生,需要的是像他舅子那样身强体壮的农民工。
短暂的打工生涯让联明倍尝了艰辛,他不得不又回到了朝阳乡,又重新经营他的诊所。不过他却把小菊独自放在了广州,可能这是他一生最大的失误。
联明回到诊所,一边行医,也一边干些农活,还要照顾一岁的女儿。他的裤管高绾着,胡子拉碴的,与他的医生的职业不很相当。
他忙了一天的工作后,唯一的爱好就是读他的那些旧时的小说,那些小说我以前在他那借阅过,不过现在我不读那些书了,那些书写得十分传统,并且与我们的生活离得有些远。我喜欢欧美的文学,比如感伤的旅行,欧美文学笔法细腻,笔触深入人的内心。
我说过,我很感伤,我是一个悲观主义者,我一直认为上天不会将好的事情赐予给我。所以我很少去争取那些人们奋力争取的东西。比如,学校的老师们为教导处主任或者会计、出纳等职位费尽不少心血,我隔壁的老师因为没有当上会计竟然气愤得将花盆从三楼摔在了学校的中央。
不过联明他更悲观,在这乡村他显得十分另类,他从不参加我们的活动,比如喝酒、打麻将、吹牛。不过没事的时候,我喜欢到联明的诊所坐会,与他聊天。
岁月的胡茬爬上了他的下半边脸蛋,他的近视的眼睛在他重温他的那些旧小说的时候,慢慢地变得更加混浊。其实那些旧的小说我读了一遍就不再去读第二遍了,它们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结晶,也传递着那些时候的气息,英雄主义是十分明显的主题,而那些时代显然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他的另一个形象,让我感到他与泥土是那样的亲近。在农忙的时候他会放下书与他医生的职业走向地里,像一个农人,挽起高高的裤腿,露出的脚上满是泥土。他没有办法,他的小店的生意让另外一个年轻人抢走了,那位年轻人将诊所安置在了我老家的左侧,而联明的诊所就在右侧。联明必须种上他的承包地,在解决所有理想的障碍之前必须解决温饱问题。
而他也会伫立在田野的中央想念他年轻的妻子,他会想起妻子细细的皮肤和那对奶水鼓涨的乳房。而此时,妻子小菊正在他曾经工作过的制衣厂想他。
十三
又一个秋天来临。在一段时间干旱之后,天开始阴沉下来。我不喜欢这种闷热的天。养鱼人王大罗也发现他的鱼们也需要大量的氧气,于是他使用了几台抽水机使三湾水库的水开始流动起来,据说这样流动会从空气中带入大量的氧气。
然而,这几天的闷热天气却给鱼们带来巨大的灾难。或许是鱼养得过多,因为缺少氧气,一些晕死的鱼浮出了水面,将它们白白的肚皮露了出来。
鱼的死讯让王大罗的脸更加阴沉,他不得不用更多的抽水机加足马力抽水,以给它的鱼们以生存的希望。
然而,当第二个黎明到来的时候,王大罗的网箱里全部浮满了鱼的尸体。他不得不全家出动,并动员了附近的亲朋好友将网箱里的鱼捞到了岸上,整个岸上堆积了如山的鱼。村民们以十元,后来五元的价格就会挑走一箩筐。
眼看所有的投资要成倍地获得利润的时候,王大罗不能承受这样的结果。经过几天的沉默与痛苦之后,他将连在一起的网箱分散到了几个区域。他期盼着来年的丰收。
就在王大罗遭受巨大灾难的时候,我结婚了。他的痛苦对于他来说是十分严重的,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他的痛苦却是那样的遥远。我同妻子结婚时,有着对生活的许多美好的憧憬,那时,我的生命里有着十分灿烂的阳光。
我的妻子,也是山村教师,在我参加工作一年后,她也毕业分配到了我们乡。她对未来没有太多的愿望,找到一个像我这样的男人然后给她一个完整的家是她最大的满足。而那时的我,十分单纯,喜欢写诗,梦想成为一名诗人,是一个超越现实的人。在别人的眼里,我的妻子爱上我是一个极其错误的选择。
我们的婚礼在学校园子里举行,几棵梧桐树下摆满了酒席,学校的老师们的家属为我忙碌着。这是我一生中办的第一件大事,尽管我的婚礼没有多少仪事与过程,但它显得那样真实。我们的婚礼就在教师节举行,以此来看,我多么珍惜我的工作。
那天,在九月的阳光下,妻子微微凸起了小腹,穿着一件花衣裳,她的脸上荡漾着幸福的阳光。
十四
王大罗在遭受重创后,开始了他的再次创业,他将残存的鱼进行了分离,网箱分别布置在两个地方。看来如此重大的灾难没有将他击败。他的一家人又开始忙碌起来。
此时,我的三叔携全家人从云南回来了,非常踏实的他与全家人在云南那边创造了一番事业,他开始靠木匠的手艺维持生计,后来他们全家承包了荒山种植水果,还兼营豆腐、猪肉,后来他做起了茶叶加工生意。
这次回来他是回家建房的,我父亲将我们的老屋让给了他,他将我十分怀念的三间泥坏瓦房推倒后建起了洋楼,他还将房前的地栽上许多花草。
看来,他是要回到老家定居了。三叔将房子建得十分雅致,房内房外全贴了瓷砖。看见三叔家幸福的样子,村长,也就是香姑他爹十分羡慕。
在房子竣工那天,三叔家鞭炮的烟雾弥漫了整个院落。三十座酒席,唯独不见香姑他爹。可以看见香姑他妈的高兴劲头,他完全将三叔当成了她家女婿或香姑的男人。
而当大家都兴高采烈,酒兴正酣的时候,三叔却一手举着酒杯,单腿跪在香姑她妈面前,他哭腔哭调地说,我对不起香姑,我没能给她幸福。
大家都惊呆了,纷纷劝说,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不用想这些了,各安天命吧。
可是酒醉的三叔,抑制不住内心悲伤,他在三妈云南腔调的骂声中喝了个痛快。
十五
1999年的秋季,开学不久我便病倒了,我是因为请学校领导喝酒出了问题的。不胜酒力的我,因多喝了酒造成了急性十二支肠炎。我病卧在床。
不久,我在政协文史委的老师通知我帮助他写一位政协委员的先进事迹,他用小车来接我,并且我第一次坐上了小车。这在乡间算是一个不小的新闻。
我可能算是有当记者的天分。我以前只是写些文学作品,散文或小诗,偶尔写些教育研究文章。带着十分衰弱的病体,我写的这第一篇人物通讯非常成功,得到了我的老师的表扬。后来,市国土局组织文艺宣传队到我们乡来搞文艺宣传,我采访了演员,撰写出了鲜活的现场短新闻,也在市日报上发表了。后来,我招聘进入了日报社,成了一名记者。渐渐地,我成了一名城里人,但是我经常下基层采访,我尤其喜欢到乡村采写一些来自农村、农业的稿件。虽然成为了城里人,但是我的情结还在乡村。
干了三年记者后,我又考调进入了市级机关从事办公室工作,繁杂的事务,让我少了诗意,也渐渐疏于写作,成了一名唯命是从的公职人员,小心翼翼地工作与生活,在憧憬、失意中反反复复煎熬自己。
2008年春节,我回到老家,一家人团聚,母亲一边烧着柴火,一边谈些乡间的事。她突然说,联明死了。据说,联明的老婆小菊在广州的厂里与她的老板好上了,于是就与联明离了婚,联明只好带着女儿生活。婚姻的不如意,以及诊所生意的日渐清淡,联明最后竟然精神出了问题。他曾经在乡镇的麻将馆扭着一个带眼镜的干部进行殴打,他说人家当年没给其签字,所以他大学毕业没有分配工作。就在这年腊月的一个夜晚,联明死在了自家的床上,他服了大量的安眠药,这些安眠药就是他自家诊所的存货。
虽然,远离了乡村,但是每当回到乡村,那些往事就会重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不过一些新的故事让我渐渐陌生起来。所以,我所熟悉的乡村还是记忆中的乡村,那缕缕炊烟,那低矮的小屋,高高的桉树,还有那鲜花遍地的美丽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