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的。胜英心里暗忖罢,微微一笑言道:“贫僧免尊去高,姓圣名英,出家嵩山少林寺。”
中年汉子点点头,拨转马头,就要离去。
胜英叫住他说道:“这位壮士!贫僧只是路过此地,无论是绿林道上的朋友,还江湖上的响马豪杰,都不会阻拦佛路的。还望壮士在寨主面前多多美言!”
中年汉子面色微沉,轻轻摇了摇头道:“大师父不要妄猜,我等身不在绿林道,也称不上响马豪杰,都是些贫苦百姓,因连年闹饥荒,我们才啸聚在这里,只为一求温饱罢了。刚才逃走的那个人,叫刘德彪,便是前来踩盘子的得朝廷鹰犬。想来是再过不久,这里便有一场血战。至于阻拦佛路之谈,我等可没有那份闲心逸志。”
胜英轻叹道:“唉!若回家安生种地,春种秋收,比在这里不民不匪的,岂不强胜百倍吗?”
中年汉子登时面沉似水,显得异常愤怒地苦笑道:“哈哈哈哈!不民不匪?骂得好啊!自古官既是匪,谁又敢道个不民不匪!今日之官,比匪还匪!明抢明夺,巧立名目,苛捐杂税,亚赛牛毛,名目离奇,捻指既是!沉重的赋税就像这八百里昆仑山,压得我们难以透过气来,我们穿不起衣裳,家里没有隔夜粮,连他娘的耗子都跟着受委屈!是我们这些受苦受难的老百姓,用汗水换来了官爵侯门作威作福的天堂!是我们的泪水,换来了他们吃喝玩乐的奢华!是我的鲜血,供养着他们来欺压我们!老百姓要过平稳日子,谈何容易呀?”中年汉子越说越激动,眼里噙满了滚滚热泪“哗楞”一抖手中飞天钢叉,激愤地说道:“这叫官逼民反,我们不得不反了!我们反了,我们这些穷苦百姓,就有了饭吃,就有了衣裳穿,就不用受官府的气了!可朝廷不让我们安安稳稳地活着,我们想啊,靠着自己的这双手勤劳地去耕作,盼着能过上几天舒心日子,那该有多好啊!可他们要来杀人,要来耀武扬威,要杀一儆百。杀吧!让他们来杀吧!我们这些穷苦人,只有攥紧拳头,和他们抵抗到底,哪怕还剩一个人,一口气,也要打下去!哼!任何朝廷也没有万年牢的,不得民心的朝廷更不会长久!而我们这些贫苦百姓,却是永远也不会断绝的!”他激动地拍着那宽厚的胸膛。
细高个少年文质彬彬,拍马上前,面色淡然地说道:“坎爷!跟这位佛爷说这些有什么用?人家可是置身世外的仙人,自命清高,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求的是清修、得道、长生不老,求的是佛门正果!而我们求的是人人能得到温饱,老人和孩子都不会被冻死,饿死!这才有了个不民不匪的‘好’名声!相比之下,我们是何等的卑微?人家又是多么的高尚!哈哈!让他们去见鬼吧!我们要活着,我们要活得自在点,我们要吃饱了、穿暖了的活着!”一席话说得群情激昂,都淌下了泪水。
胜英连胜高宣佛号道:“无量佛!阿弥陀佛!我佛普度苍生,我佛普度天下苦难深重的苍生!”
中年汉子把手中的飞天钢叉朝空中一摆,高声喝道:“弟兄们闪开了!给这位圣僧让开一条路,让他去参拜佛祖去吧!”
众人策马闪在两旁。
胜英见中年汉子如此重义气,打心眼里敬佩这些义军将士,便打了个稽首言道:“施主之言,贫僧受益匪浅。老衲虽然久历江湖,却从未闻及施主这一番宏论。无量佛!老衲敢问施主贵姓高名?”
中年汉子声似洪钟,慨然答道:“承蒙老佛驾动问,小可先谢过了!在下免贵去高,姓单名勇,字无畏。”
胜英合掌施礼道:“单施主!老衲记下了。后会有期,贫僧就此别过了!”言毕向众义士深施一礼,便转身登程。
昆仑山峻岭依旧、草木依旧,可是,铜头铁臂僧胜英却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昆仑山方圆数百里,山高林密,易守难攻,天险数不胜数,若是朝廷派大军围剿,定然得不偿失。若以小股军兵突袭,恐怕也不是义军之敌。
“唉!想这些干啥?吾在佛门修大道,求得正果入西天。佛门弟子常欢乐,笑看瑶池舞丽仙。哈哈哈!金鸡破晓清歌罢,信步溪边柳暗摇。月下西山悄回首,红云淡抹水中瞧。”他自唱自乐地往前走着,忽然感到腹中饥饿,便闪目四顾,却不见有一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