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之后的夜里,李彧炎总算回到了京城李宅,一进屋,便见好友和四堂哥聚集在内,而上官凌则垂着眼,状似闭目养神。
“小满儿呢?”一踏进厅里,他劈头就问。
上官凌缓缓张开布满血丝、好似多天没睡好的眼。“她已经被废。”他看着李彧炎憔悴狼狈的面容,身上的衣袍披风还裹着一身湿气,脸上掩盖不了的倦容和青髲,声音不禁发哑。
“嗄?”他怔住,看向其他人。“现在到底是怎么了?”
乌灵沉默不语,段淘只是错愕地看着他,傅寻桦则是愧疚地低下头,只有李垂阳慢吞吞吐的回答他。
“伯父和堂哥们全都被摘了乌纱帽,打下大牢了,至于明小满则是被幽禁在冷宫里。”他撇唇哼笑。“唯有我,占了个与你最有关系的户部尚书一职,幸运的留下官衔。”
因为他掌管户部,长袖善舞的他最得皇上青睐,所以皇上才特地留下他。
李彧炎目眦欲裂,瞪向傅寻桦,一把揪起他的衣领。“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我”他无言以对,闭上眼,一副任由宰割的神情。
“不关寻桦的事,他只是领命而云。”李垂阳起身制止。“你冷静一点,现在到底是谁出卖已经不是重点,而是你现在要怎么做?”
他握紧拳头。“我要面圣!”
“然后呢?”李垂阳问。“这是一桩阴谋,有人告知皇上明小满的存在,让皇上可以挟持她威胁你,而现在你是打算屈服吗?”
“我不服!昏君,该死的昏君,我饶不了他!”他咬牙低咆,眸露狠厉凶光。
“我要杀了他!”
“怎么杀?”上官凌蓦地一吼“你要是抱持这种心情入宫,只怕你连小满的面都见不到,就先被押见大牢里了!这么来,还有谁能救小满?”
李彧炎高大的身形踉跄几步,守在厅外的褚善赶紧上前扶他,却被他轻挥开,疲惫地坐下,攒眉细忖。
他轻摆手推开,托着额,笑得自嘲。“我以为我是立于不败之地的,但是”
皇帝才是真正立于不败而无人改违逆的霸主,就算他干尽荒唐事,只要开圣口,明知道这是桩可恶至及的混帐事,底下的人还是不得不领命而为。
傅寻桦闻言,更加愧疚。
“这种君王这种君王,如何能服人心?”他沉痛地闭眼,静心思量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李氏宗亲全身而退,又要怎么做,才能让小满儿离开冷宫。
冷宫是历代废后妃的最终容身之处,他从未见过,但听说只要关进里头的,要不是疯了便是傻了,再不就是活活饿死
“先喝点热茶,你浑身冻透了。”李垂阳坚持递上热茶。
李彧炎眼也不眨,哑声低语“小满儿很怕冷,她从小就怕冷,从小就没让家人好生善待过,如今待在冷宫,不知道有没有人侍候她,不知道她穿得暖不暖,不知道有没有一口热茶可喝”
李垂阳缓缓搁下热茶,沉声道:“听说,她是因为皇上要宠幸她,她坚持不肯,还伤了皇上,皇上才在一气之下,将她打入冷宫,说来这小姑娘倒是挺倔气的。”他不敢把话说完,只因他听内务太监说,她是只着中衣,打着赤脚被打入冷宫的。
握紧的拳头始终没松开,好半晌,李彧炎才状似心死地道:“我要面圣,答应皇上赐婚垂阳,你替我安排吧。”
他知道自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尽管令他不快,但如果这么做可以换回小满儿和李氏宗亲,是值得的。
“好,我马上进宫。”
“我随你一道。”段询轻叹口气,跟着李垂阳先行离开。
同样的毓庆殿,李彧炎一身月牙白镶七彩丝线的宽袍,腰系玉带,长发束环,整个人比起刚回京城时神清气爽多了,然而神色依旧憔悴。
站在偌大的殿上,他垂眼等着早已坐在宝座上的幸宁皇开口。
“我听户部尚书提起,你要迎娶公主?”幸宁皇笑得冷佞。
“是。”
“朕可说过要将公主下嫁与你?你自己说起这门婚事,不觉得高攀不起?“
这是李彧炎意料中的刁难,他不慌不忙地开口“草民愿意以每年青州百万亩良田谷作为聘礼。”
“就这样?”
“再加上李氏旗下的船队、马队,每年通商各国的利润三成。”负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
“那么点东西,朕没看在眼里。”幸宁皇不罗唆,开门见山地狮子大开口“朕要的是你在各国境内的矿场和商行。”
李彧炎眸色不变,然而紧握的拳头却跳颤出青筋。
这个老贼一口就咬住李氏大半产业,更可怕的是,要是真将这些产业全都交到对方手中,等同让幸宁皇握有他国命脉,可以号令各国为射日的附属国。
当初,他和各国君王签下的条议,就是不得将这些产业转到皇室手中,如今幸宁皇如此要求,等同逼他背信!
“怎么,你舍不得?那也无所谓,你回去吧。”
紧抿着唇,李彧炎强迫自己勾笑。“有何舍不得的?只要皇上愿意让公主下嫁,就是李家莫大的光荣,献上所有产业,正好可以表明李氏一族的忠心。”
“既然你这么说,是不是可以交出令牌了?”
李彧炎淡笑。“自然可以,但如今李氏和皇族通亲,不知道皇上是不是该先将李氏宗亲恢复原职?”
“当然。”
“还有,可以请皇上将明小满还给草民吗?”
“那可不成,她是朕的废妃,已禁在冷宫,终身不得出宫。”
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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