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公主咬着指头,“小时候,你我都好舞,可我一直喜欢《伽蓝行》《绿腰》,你却喜欢《剑器行》《婆勒川》……”
“你想想那个徐盛婴,西域来的,一身裘皮,马上拴着大酒囊,胸前挂颗狼牙。”
“那厮我远远见了都要晕,脸黑黑的,脏兮兮的,谁知道裘皮里有没有虱子……”
“而我却喜欢葱岭的雪,白龙堆的沙,还有玉壁的红柳,是也不是?”
“不错……也不知道父皇,为何非要让我嫁给他……幸好他退了婚!”
“你知道他想退婚的真正缘由是什么吗?”
“自然是……自然是我搞了那些个荒唐事……”
“不光是这个——更重要的是,我跟他相互倾心。”
“啊?!”宁安公主大吃一惊,“你为何,早不与我说,省得我……”
“我那时候,不还关在那妖邪季如光的府上么?如何告知与你?”
“可我与神仙哥哥两情相悦,他为何还要经常跑到你那里去,还向父皇提出,一定要做你的驸马呢?”
“大概是男人的好胜心吧,一种天真的、愚蠢的、孩子气的好胜心。”
“因为你比我漂亮?”
“不。因为我不喜欢他。”
“那你应该直接告诉他,你喜欢徐盛婴,让他退婚。”
“十三妹,你还真是个舞痴。”符寿安揶揄她,“此事是父皇下的旨,天子金口玉言的,还能收回去?”
“那怎么办……我们都要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而眼睁睁的,看着情郎娶别人么?”
两声轻轻的咳嗽声从房内传来。
宁安公主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安闲、犹留风韵的老妇人,竟是安延那。
她未想到在这里能看到她,忙施礼道:“宁安见过安娘娘。”
安延那走过来,握起两个公主的手:“瞧你们,都大姑娘了,还像小时候那样,为个小小的误会,打来打去,传到宫外了,没得让人家笑。”
她轻轻指了指院中远远站立的宫人们。
宁安公主脸上一红。
“走开走开!你们都不许看!!”
宁安挥着袖子,恼怒的驱赶他们,见宫人不肯挪步,她竟又跺着脚的发起了急。
“莫空哥哥素来都是疼我的!你们要是敢违抗我的命令,他也不会饶过你们!”
宫人惹不起这大神,只好唯唯诺诺的又退得远了些,背对着院内。
这下,更方便说话了。
安延娜温温柔柔的牵起宁安的手:“你十二姐姐眼睛看不见,心中又焦虑,因此日夜盼着你来呢。”
“盼我来?”
“不然,她怎么会天天点那《婆罗门曲》?不然,你又怎会前来?”
“你们直接派人与我说便可,何必绕这么大弯子……”
“其一,我们在国师先生这里,也没什么心腹人。其二,我们要想个万全之法,让你们二人皆能得偿所愿——这种事,如何让国师先生知晓?”
“可……可刚才十二姐也说过,这是父皇钦赐的婚事,我今日来,只是为了舒展心中怨气,并不指望此事有何转机。”
“我今日吩咐厨房,做了西域的‘昙华羹’,想不想进屋尝尝?”安延那不动声色,只是向宁安公主努了努嘴,“再换身干净衣服,女孩子家,总不能脏着回去吧?”
“想啊想啊,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昙华羹了。”
“羹可以吃,不过,这衣裳不能换,你来与我闹别扭,我又岂能善罢甘休?”
符寿安盈盈一笑。
“十三妹,你需记住,若要嫁与心上人,须得做戏做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