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重年看着她闪躲的动作,目光瞬间暗了下去,语声亦化作冰冷,“朕帮你。”
他手上微微用力一扯,佟裳几乎是被他甩了一下,胳膊肘磕到檀木四方矮桌的桌角上,当即感到一阵鉆心的疼痛,又麻又酸,眼泪倾刻间涌上来。
夜重年冷眼看着她的眼泪没作声,佟裳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柔弱的样子,便也强忍着没吭声,木着脸由他擦药。
夜重年仿佛故意似的,拿棉布用力擦了几遍,几乎要把外面那层油皮擦破的时候,他终于住了手,冷冷地甩开她。
佟裳一个趔趄站住脚,低头道:“谢皇上。”
夜重年负手而笑,漠然的目光在她脸上梭巡,“朕这辈子还没替哪个女人上过药,你是应该感激才对。”
“妾身铭记在心。”
她的不痛不痒终于惹怒了他,他冷冷地将药罐子扔在她脚下,“拿去吧,朕可不希望朕的女人出去带关满身的伤。”
白瓷罐子在地上滚了两圈最后落在她脚边,佟裳低头看着脚下的药罐,身上仿佛有千斤重,多少次都想打破那张伪善的面孔,只是他是皇上,她不得不屈服。
迟疑了片刻,方才缓缓蹲下身子,捡了药罐握在手里,“多谢皇上体恤。”
夜重年呵呵一笑,转身在榻上坐定,“你说的事朕会考虑的,朕虽说也不想咱们的孩子被人家戳脊梁骨,可朕的女人给别人主什么丧。”
他改变了主意,只因她稍稍的不顺服。
佟裳知道他故意激她,强忍情绪道:“皇上让臣妾回去主丧,恰恰证明君主贤明。”
看到夜重年冰冷的目光,她又补充了一句,“妾身回后来定当全心全意服侍皇上。”
夜重年哈哈一笑,对她“识实务”的态度很满意,“只是……你说回来?朕怎么觉得你这一去就不回来了呢?”
佟裳低头道:“妾身身后还有佟家满门,易家满门,妾身就是再糊涂也不会做傻事。”
夜重年点头,“算你聪明,其实朕也不怕跟你说句实话,城内城外都有布防,只要易恒敢回来,一定跑不掉,你一个妇道人家,别说出城,就是出府也会有人盯着,所以……别做傻事。”
他敲打够了,换了副口气道:“行了,今天易老夫人跟宁太妃都过来提了想让你回家治丧的请求,朕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们夫妻一场,虽无夫妻之实,却也占了个名份,只要你别耍花招,朕也不会做得那么过份,朕最讨厌谁跟朕耍花招。”
“妾身不敢。”
“行了,下去吧。”
他叫去后便不再理她,转头跟常满贵说话。
佟裳带着人退到了帘后,方才转身往外走,下巴上一阵焦灼的疼痛,方才涂上去那些药膏里面加了薄荷,这会火辣辣地疼痛。
佟裳出了殿门,特地将步子放缓了些,两下里望了望,希望能看见的江慕允,她就要出宫了,这会有话交代,可是看了半天不见人,佟裳有些疑惑,往常这个时候正好是她当值的时间。
正好有小宫女过来送茶,佟裳认出那是跟江慕允一直常进常出的宫女,便拦住了道:“今儿轮休了吗?怎么不见江姑姑在这里?”
琉璃见问,朝她福了福道:“回易夫人的话,江姑姑以后都不来当值了?”
佟裳有些意外,只是面上没表现出来,在宫里打听是最忌讳的,只能是试探着问,于是仍旧笑着道:“瞧我,江姑姑的年纪也是放出宫的时候了,前阵子她跟我提过,我一时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