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这么久,我还不曾这么烦过。”巴特勒老太太说。倒茶时,手还抖个不停。脚边地上丢有一张揉皱的薄纸。电报是在她和罗斯玛丽外出购物时送到的:汤森埃林顿表叔夫妇要从费城南下来访。
“后天抵达!”埃莉诺嚷道。“你们相信吗?他们可能根本不知道这里打过内战呢。”
“妈,他们会去住查尔斯顿旅馆,”瑞特安抚道。“我们可以带他们去参加舞会。情况不会太糟的。”
“糟透了!”罗斯玛丽说。“我实在搞不懂我们干吗要不辞辛苦地讨好北佬。”
“因为他们是我们的亲戚,”她母亲严正他说。“你一定要处处礼貌周到,况且你的汤森表叔根本不算是北佬。他跟李将军一起并肩作过战。”
罗斯玛丽皱着眉头,不再多言。
埃莉诺小姐突然笑了起来。“我不应再发牢骚。”她说“早晚该让汤森和亨利雷格见个面。汤森是斗鸡眼,亨利是斜白眼,你想他们握得上手吗?”
埃林顿夫妇其实并不算太糟,斯佳丽心想,不过跟汤森表叔说话时,不知该往哪里看才好。他太太汉娜的长相虽不如埃莉诺预告的那么美,倒还算可以。然而,她那身缀着珍珠的红宝石锦缎舞会礼服和钻石项圈,使得斯佳丽自觉身上的这套陈旧的紫红丝绒衣服邋遢得可怜。
还好这是最后一场舞会,社交季节终将结束了。
谁说我厌倦跳舞,他就是在扯谎,我只是跳过头罢了!唉!要是塔拉的梦想能实现,那该有多好!她考虑过瑞特要她去萨凡纳的劝告。
问题是她无法忍受与姨妈朝夕相处,而且她已决定等院长回到查尔斯顿再说。还好罗斯玛丽要去拜访朱莉亚小姐,无疑是拔了斯佳丽的肉中刺。埃莉诺小姐可永远是个好伴侣。
瑞特准备回码头农场了。她现在不去想它,不然今天晚上可就难熬了。
“汤森表叔,”斯佳丽愉快他说,”跟我谈谈关于李将军的事吧。他真的像传说中那么英俊吗?”
伊齐基尔擦拭马车,刷洗马匹,侍理得看上去配得上皇亲国戚乘坐。他站在上车台上,扶着打开的门,随时待命准备协助瑞特搀扶太太们上车。
“我还是认为埃林顿夫妇应该跟我们同车。”埃莉诺着急说。
“那不挤死了。”罗斯玛丽嘀咕着。瑞特叫她安静点。
“没什么好担心的,妈妈,”他说。“他们就在我们前面,而且坐的是汉娜的钱租得到的最豪华的马车。我们到了会议街会超过他们,那么就能先到,护送他们进去。你就别再操这个心了。”
“让**心的可多着呢!瑞特。不错,他们都是好人,而且是汤森的亲属,但这并不能改变汉娜与北佬同流合污的事实。我怕她会被礼貌整死。”
“会怎样?”斯佳丽问。
瑞特解释说,查尔斯顿人战后发展出一套特别恶毒、狡诈的游戏。
他们对待外地人非常体贴、非常和蔼,弄得他们那套礼貌竟成了伤人的利器。“搞到后来外地人会觉得自己像是这辈子第一次穿鞋子呢。据说只有最坚强的人才能从恶梦中恢复过来。希望今晚不会有人陪我们玩这个游戏才好。虽然中国人是个极有心计的民族,他们就发展不出可以与这相比的苦刑。”
“瑞特!求你别说了。”他母亲哀求道。
斯佳丽未再作声。是了!那就是他们一直待我的方式,她毛骨悚然地想。好吧,要玩就让他们玩吧!反正我不久就用不着受查尔斯顿的窝囊气了。
马车拐到会议街就跟在一长列马车的后面。一辆挨着一辆停下来让乘客下车,再缓缓离开。照这种速度,我们到那儿时,舞会也结束了,斯佳丽自忖。她看着窗外过往的行人,淑女们身后跟着提舞鞋袋的使女。真希望我们也能下来走走。享受暖和的夜风总比关在这狭窄的空间来得舒服。左方响起街车刺耳的当当铃声,把斯佳丽吓了一跳。
这时候怎会有街车?她纳闷道。平时不是九点就停驶了吗?她听到圣米迦勒教堂尖塔钟声整整响了两回。舞会已经过了一半了。
“看到街车上没别的乘客,全是盛装去舞会的,真有趣吧?”埃莉诺说。“你知道吗,斯佳丽,在圣西西利亚之夜,街车总会提早停驶,为的是把车厢刷洗干净,好载送人们去参加舞会。”
“居然有这种事,埃莉诺小姐。那他们怎么回家呢?”y“凌晨两点舞会结束后,有一班特别加开的街车。”
“不去参加舞会的人要乘车怎么办呢?”
“当然不行。大概这点连想都没人想过。大家只知道九点以后街车就停驶了。”
瑞特笑道:“妈,你的口气真像爱丽丝漫游奇境记里的女公爵!”
埃莉诺巴特勒也笑了起来。“我想也是。”她兴高采烈地连声说道,说罢笑得更开心了。
等到马车挨上前,停妥,打开门时,她还在笑。斯佳丽看到车外的景致,不禁屏气凝神。这才像开舞会的地方嘛!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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