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兰人浑身散发着魅力与快乐。”
“说起来,我并不认为那是魅力,也一点儿都没让我快乐。都已经到八月了,还没有一块地清理干净。如果到秋天,地里不清理干净,施好基肥,教我如何春耕?”
“你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哪!斯佳丽亲爱的。你该想想在短短几个星期内能有这种成绩,就相当不错了。”
斯佳丽环顾四周,额头上的皱痕霎时化为乌有,眉开眼笑地说:“这倒是事实。”
科拉姆也陪着她笑了。他没提起他不得不对那些工人软哄硬压,防止他们撂下活儿不干。他们不肯听女人发号施令,尤其受不了斯佳丽这种颐指气使的脾气。要不是这些芬尼亚兄弟会的地下组织感到复兴巴利哈拉的使命重大,就算斯佳丽付的工资再高,恐怕也没人肯留下来活受气。
他也放眼看着繁忙的街道。但等巴利哈拉恢复旧观,这些人和其他人就有好日子过了。已经又有两家酒馆老板跟他接洽,要求来巴利哈拉开业,还有贝克提一家很赚钱的杂货店老板也要求将店迁来。本镇的房子就算是最小的,也远比那些他挑选给农场工人所住的小屋好。
他们和斯佳丽一样急着要把屋顶和窗户赶快修复,好早日摆脱他们的地主,在巴利哈拉落户干活。
斯佳丽疾步走进屋里,又走出来,手里拿着手套和盖着的牛奶罐。
“你替我看好他们,可别让他们偷懒!不准趁我不在的时候,开张酒店,大肆庆祝。”她说。“我去丹尼尔家取一些面包和牛奶。”科拉姆答应替她监督,对她怀着身孕还骑上无鞍马背一路颠簸的荒唐举动不吭一声。
先前他好心劝过她有孕不宜骑马,已经碰过一鼻子灰。
“天啊!科拉姆!我才不过五个月的身孕,跟没怀孕没什么两样!”
其实斯佳丽没让他知道她的烦忧。前几胎都不像这一次怀得这么辛苦。她的腰背时常隐隐作痛,而且偶尔还会不正常地出血,看到内裤和床罩上的血迹,她的心就凉了半截。斯佳丽用洗地刷墙用的强力肥皂,死命揉搓,恨不得将不明病因连同血迹一起洗掉。米德大夫曾警告过她,流产后身体亏损很大,而她已不知过了多久才复原了,但是她就是偏偏不承认她真的有什么病。胎儿若不健康,就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劲儿踢她了。不管了!她现在已没工夫烦恼了。
因为经常在巴利哈拉杂草丛生的田地到浅滩之间往来,已经走出一条界限分明的路来了,小马几乎会自己顺着路走,由着斯佳丽去想心事。她最好赶快再添一匹马,小马已快承受不住她的重量了。她的肚子大得离谱,以前怀孕,肚子从没这么大过。要是生双胞胎呢!那不是很好吗,那可以真正报复瑞特一下。她的农场有两条河,邓莫尔码头农场只有一条河。如果安妮只生一胎,她生双胞胎,岂不更称她心了吗?可是一想到瑞特和安妮生孩子,她就感到痛苦不堪。于是把视线和注意力转移到巴利哈拉的田野。她就是得重新开始,不管科拉姆说什么,她就是得这么做。
和往常一样,在骑往浅滩之前,她总到楼塔前稍作停留。建造尖塔的奥哈拉家老祖宗,实在是了不起的工匠!实在聪明!当她有一次提起可惜没有楼梯可爬到里面,丹尼尔伯伯居然打开话匣子,足足说了一分钟。他说,塔里才有楼梯,塔外从来未曾有过。那得靠梯子才能爬上离地面十二英尺的门。人们在遇到危险时,可以跑进塔中,收起梯子,从窗口狭缝对敌人射箭、丢石块,或倾倒沸油,使塔下敌人落荒而逃,自己则毫发未损。
总有一天我要搬个梯子来,进去看看。希望塔里没有蝙蝠,我最恨蝙蝠了。圣帕特里克为什么赶了蛇却不把蝙蝠一起除掉呢?
斯佳丽去探望老奶奶,发现她还在睡觉,就把头探进丹尼尔的家门内。“斯佳丽!看到你真高兴。进来坐,告诉我们你最近在巴利哈拉做的那些奇事。”凯思琳伸手拿茶壶。“我正盼着你来呢。炉子上有热的发酵面包,我去拿。”那里已坐着三个村妇,斯佳丽拖出一张凳子,和大家一起坐。
“胎儿还好吧?”玛丽海伦问。
“很好。”斯佳丽说。她四下看着熟悉的厨房,舒适、友善,但她已等不及要请凯思琳去巴利哈拉镇最大的房子掌管她的新厨房。
斯佳丽已在脑海里规划出她为族里人准备的房子,他们都会有宽敞、美丽的家。科拉姆的房子最小,只是一间靠近城镇的门房,但房子是他自己挑的,她不好说什么。反正他是神父,没有家眷。镇里其他的房子就要大得许多。她为老丹尼尔选了一栋最好的,因为凯思琳要跟他注可能也会接奶奶过去住,加上凯思琳将来结婚成家,也必须预留一个房间,斯佳丽还会把那栋房子给她当嫁妆,所以她该很容易就会找到对象。丹尼尔的儿子和帕特里克的儿子也有房子,连目前跟奶奶同注阴阳怪气的肖恩也有。外加田地,他们要多少给多少,好让他们一个个娶妻生子。斯佳丽认为青年男女没她,也没钱买地而结不了婚,是非常可悲的事。英国地主霸占爱尔兰的土地,委实没心没肝。爱尔兰人辛辛苦苦种小麦种燕麦,养牛放羊,结果只得根据英国人订的低价卖给英国人,英国人再把麦子和牲口卖到英国,让更多的英国人大赚其钱。当地的爱尔兰农民付了地租,已所剩无几,而英国人又可以任意提高租金。这种做法比分成制佃户还不如,情况就像战后北佬控制下的南方,他们不仅拿走他们想要的一切,还将塔拉的税金提得比天还高。
难怪爱尔兰人对英国人恨之入骨。她对北佬也是恨得要死。
但是奥哈拉家很快就要脱离苦海。他们得知这个消息,不知会有多惊讶!反正也快了!等房子修好,田地清理干净——她不会送人家半截子的礼物,她要给就给十全十美的。他们对她实在好得没话说,而且他们是她的亲人。
那些礼物是她所珍视的秘密,她甚至还没向科拉姆吐露,自从在高尔韦想出这计划的那天晚上,她就独自保守这个秘密。每当她望着巴利哈拉的街道,暗数那些将是奥哈拉家人的房子,心里就高兴。她将会有很多地方可串门子,在各家壁炉前拉张板凳围炉闲谈,她的小宝贝会有许多同伴可一起玩耍、一起上学,假日可在大公馆举办盛大的庆祝会。
那里自然是她和孩子的落脚处。占地宽广,建筑宏伟典雅的大公馆比东贝特里的房子还大,也比邓莫尔码头农场未被北佬焚毁掉十之八九的房子大,这些土地早在人们听过邓莫尔码头、查尔斯顿、南卡罗来纳,或瑞特,巴特勒这些名字之前,就是奥哈拉家的了。当瑞特巴特勒看到他美丽的女儿——哦!千万要生个女孩——住在如此华丽的家,眼睛一定会瞪得暴出来,伤心透顶。她是奥哈拉家人,是她母亲一个人的。
斯佳丽怀着这个复仇的美梦。但那是好几年以后的事了,而只要她做好准备,奥哈拉家的房子很快就可以完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