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点了点头。“睡个好觉,爱丽丝,”他说。
“你也是,”她含糊地说,接下来更含糊了。“很高兴遇见你。”
汤姆为她打开厨房门。他们的手电筒的光摇晃着,门又关上了。克雷听到他们上楼的脚步声,慢慢到了楼上。他听到自来水流淌的声音,期待着水管里空气的轧轧声,可是还没等到空气的声音,水流声就停止了。一脸盆水,汤姆刚说过,她只有那么点了。克雷身上也满是灰尘还有血渍,他也想洗个干净——估计汤姆肯定也这么想——他猜一楼应该也有洗手间,如果汤姆的卫生习惯就如同他本人一样干净整洁的话,那么马桶里的水肯定比较干净。此外,马桶水箱里也应该有水。
雷弗跳上了汤姆的椅子,在科尔曼提灯的白色亮光下开始舔爪子。提灯发出平稳而低沉的嘶嘶声,克雷还能听到猫在咕噜咕噜地发出欢快的喉音。在雷弗看来,生活仍旧是那么惬意。
他又想到爱丽丝拨弄那只小鞋飞转的样子,百无聊赖地思考一个问题: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到底有没有可能精神崩溃呢?
“别傻了,”他对着猫说。“当然有可能了。这种事多了。这种题材的电影可以放上一周。”
雷弗那睿智的绿眼睛盯着他看,然后继续舔自己的爪子。那眼神似乎在说:
老实说吧,你在童年有没有挨过打?你对你母亲有没有拉(那)种性幻想?
我都能闻出我妈妈的味道,她的香水。
爱丽丝是个纸娃娃,肩膀和腿上还吊着标签。
雷弗的绿眼睛还在说:别沙(傻)了,拉(那)种标签是挂在衣服上的,不是挂在拉(那)娃娃上的,你是耸(什)么艺术家?
“失业的那种艺术家,”他说。“闭嘴吧,你这只猫!”他闭上了眼睛,可是这样更糟糕。因为雷弗的那双绿眼睛在他黑沉沉的视野里如鬼魅般游移着,就像刘易斯卡罗尔1描绘的那只笑脸猫的眼睛:我们全都疯了,亲爱的爱丽丝。
提灯发出平稳而低沉的嘶嘶声,他还是能听到猫在咕噜咕噜地发出欢快的喉音。
刘易斯卡罗尔,英国作家,代表作为爱丽丝漫游奇境。
汤姆走了有一刻钟。等他回来的时候,他随手将雷弗赶下椅子,狠狠咬了一大口三明治。“她睡了,”汤姆说。“换上了我的一套睡衣,我在走道外等着,然后我们把她那条裙子扔进了垃圾堆。她一挨枕头还不到四十秒就睡着了。扔掉了裙子她就安心了,我想应该是这样。”他停了一小会儿。“那裙子的气味可真难闻。”
“你走开的那会儿,”克雷说“我提名雷弗竞选美国总统,然后它在欢呼声中隆重当选。”
“太好了,”汤姆说。“明智的选择。谁投的票?”
“成千上万的人。每个人都神志清醒,投的选票可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克雷睁大了眼睛拍拍脑门。“我统计了几百万张选票。”
汤姆本来在咀嚼食物,这时停了下来,然后开始,但是缓缓地说:“你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这真的不是那么好笑。”
克雷叹了口气,啜了口冰爽茶,再命令自己吃了点三明治。他告诉自己人是铁饭是钢,好像这句话是让他咽下食物的魔咒。“是啊,是不太好笑,对不起。”
汤姆举起玻璃杯向他倾斜,以示敬酒然后喝了一口。“没关系,至少你尽力了。那么,你的画夹在哪里?”
“留在门廊那儿了。穿越汤姆麦康特的‘死亡走道’的时候我得腾出两手来。”
“那就好,听着,克雷,我对于你的妻子孩子表示深深的抱歉——”
“别急着抱歉,”克雷说,嗓音有点刺耳。“目前还没什么值得抱歉的。”
“——可是能遇上你我真的很高兴。这就是我想说的。”
“我也这么想,”克雷说。“真的很感谢你给我们这个安静的地方过夜,我想爱丽丝肯定也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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