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是,蔡惜提前发作。午夜,她下身流血。景皓打电话叫120,把她送入急诊室。蔡惜吓坏了,他不在身侧,她极度缺乏安全感,似乎听到了死亡的引擎在皮肤下面剧烈地轰鸣。
她在病榻上哗啦哗啦地淌着眼泪,慌慌张张地拨打他的手机。那几天他刚巧出差去了上海,参加一项业界的国际学术会议。
“别怕,乖乖,我保证,我会第一时间赶回来的。”他在电话里承诺。
他没有食言,挂断电话,即刻打车前往机场,搭乘早班飞机飞回来。早晨八点钟,蔡惜被推进手术室,赶当天的第一台手术。小护士为她做局部消毒,擦拭着火辣辣的消毒水,一边饶舌道:
“您的先生真有面子,据我所知,我们院长很多很多年都不做这种常规手术了,他老人家可是权威人士,应付各种各样的疑难杂症都来不及。”
他一直有意跟下属解释,蔡惜的先生樊景皓是他的好朋友——真相是,二人素昧平生,从未谋面。
“他在哪里?”蔡惜惊恐不已。
“您是说院长?飞机一降落,他就打电话过来,叫大家先把准备工作做好。”小护士回答道。
话音未落,他从天而降,神采奕奕地出现在了蔡惜跟前,被微微泛绿的手术服全副武装着,口罩上方露出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蔡惜吃一惊,倒吸一口气,小护士手中的导尿管一下子就插进了她的身体中。
“好了!”小护士拍拍手,转身出去了。
“你好吗,我的乖乖?”他俯身注视着她。
“不要离开我”蔡惜呜咽。
“我在这里,”他眼神温柔“乖乖,我会陪伴你。”
恍惚中,有人在说,院长,掏出来了,是男孩儿。
坐月子的阶段,蔡惜每天躺在床上练习形体操,从颈部运动到收缩子宫的运动,她一项一项地苦练,练得挥汗如雨。她又在网站上购买了收腹带与乳罩托杯,以及两台价格昂贵的产妇理疗仪。
“您是搞艺术的吧?”育婴师对蔡惜孜孜不倦的魔鬼式瘦身行径好奇得不行。
蔡惜骄矜地微笑。
“我好看吗?”转过身来,她不住地追问景皓。满月的复检一天天逼近,她的信心也在一天天流失。脸上的斑,腰间的赘肉,分泌物不时浸湿衬衫的乳房,它们都是她的天敌。
“好看好看!”景皓拾掇着尿布,头都不抬。
“我就那么丑?”蔡惜亦步亦趋。
“你很在意吗?”景皓凶巴巴地说“美貌不能成为一种事业,除非你打算以后靠出卖色相讨生活!”
蔡惜委屈得哭了。景皓叹口气,扔下手里的活计,赶过来哄她,把她搂在怀里,虚情假意地赞美着她的容貌。
蔡惜抽搭不止。
“惜惜,你得相信,至少你目前是相当性感的。”景皓努力地诙谐着,并且假装兴致昂然地乘机摸摸她尚处于哺育期、高耸如山峰的胸部。
“真的?”蔡惜不置信“那么,你会有欲望吗?”
“会,会。”景皓打个大大的哈欠,言不由衷。
蔡惜沉默下来。
她知道景皓每日的睡眠不足四个钟头,下了夜班后,他一大早就起床上菜市场,买回适宜产妇食用的原材料,为蔡惜精心调治一日三餐,间中还得协助育婴师照料哭哭闹闹的小婴儿。
秋天渐渐逼近,维尼三个月了。
某一日,蔡惜在电视上看见他。他跟省市的重要领导在一起,为他所掌管的那间医院新设立的社区分院剪彩。他在镜头前微微笑着,显得气度恢弘。
又一日,蔡惜在报纸上读到他的名字。他攻克了一道医学难题,在国际医学界引起轰动,英国的一家妇产科医院聘请他担任名誉院长。
“他是个优秀的男人。”蔡惜喃喃地对怀里的维尼絮叨。
维尼咿咿唔唔地啃手指头。
“妈妈爱他,”蔡惜失神地自语道“妈妈不能让这段珍贵的感情失传,妈妈要在他的生命里占据一席之地”
维尼仰起头,无意识地望着她,突然间,粲然一笑。
蔡惜忍不住贴住他的小肥脸。
她是这般锉骨扬灰地爱着他,死心塌地地爱着他,奋不顾身地爱着他,若干年后,有人会为她飞蛾扑火的爱情竖碑立传吗?
蔡惜落下泪来。
蔡惜每周到健身房去两次,利用器械做仰卧起坐,锻炼腰腹松弛的肌肉,力图恢复纤细的腰身。她曾经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美腰客。
这时蔡惜的手机滴滴响,有短信来临。她漠然看了一眼,心跳却骤然紊乱。是他!他在短信里简单地问道:
“有空吗?”
“有。”蔡惜迅速回应。
“见个面吧,老地方。”
“好。”
蔡惜火速沐浴更衣,驾车赶往度假村。明知他照例迟到三十分钟以上,蔡惜依然提早到。她从不让他等。她不知道他有没有耐性等她。她不敢去冒险尝试。
他已经打电话给度假村,预定了房间。蔡惜坐在那个房间里,百无聊耐地看电视,一个人看了许久许久。
“我的乖乖!”他推门,轻唤。
蔡惜没有回头,忽然之间,她很想哭。她被爱情折磨得一筹莫展。
他从背后拥住她,吻她的脖颈,轻抚她的耳朵、太阳穴和眉毛,弄得她柔肠寸断。景皓从不像他那样细致地对待接吻,对景皓而言,嘴唇不过是做ài的先遣兵。
他不同。他能充分地发掘亲吻那无法言说的潜力,他具备琴师的技巧,知道如何控制旋律,知道如何使用和调动口唇四周的每一块肌肉,知道键盘、节拍和进度,知道在什么时候该用力按键,什么时候只是听凭手指轻柔滑过。
“我想你了”他低语。
激情过后,他闭上双眼,似睡非睡。蔡惜枕着他的肩膀,心满意足地呼吸着他身体的气息,混合着凛冽的来苏水与清新的须后水的气息。
“好吗?”他睁开眼睛,含蓄地问她。
“你好凶猛”蔡惜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多少有些羞赧。
“我已经三个月没有性生活了。”他坦白地说。
“仅仅三个月吗?但我有十三个月没跟你在一起了呵,”蔡惜眨眨眼,刨根问底“告诉我,三个月之前,你的女伴是谁?”她的眼前浮现出一些衣香鬃影的陌生女郎。
“我的爱吃醋的小乖乖!”他笑着吻吻她,避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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