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突然下起了暴雨。
不少冀州军队的基层将官们冒雨围在帅帐外。
苏定方冷冷地扫了一眼面前的将官们,然后缓缓在帅帐内来回踱着步,马靴踏在地面,发出沉稳、但有节奏的声音。
巍巍潼关拦阻了冀州军的前进,继续进攻只能换来更多的伤亡。现在,多数将官都在静静地等待着苏定方下达撤军的命令。
“大帅,再不撤军就会被唐军包围了!”副帅周景洪沉声说到。就在他身后,站着大军中几乎所有军一级的将官们,众多的将官从营帐内一直站到了营帐外。
周景洪从小兵干起,短短七年时间就挣得了冀南军区副统领的位置,而且还进演武堂培训过六次,是一个典型的实力派将官。因为此次的征唐大军主要是从冀南军区抽调,所以徐世勣将熟悉这些部队的周景洪委作了副帅,希望他能协助苏定方更好的提调这些兵马,可却没能想到,他竟会在此紧要关头与主帅苏定方产生重大分歧,并鼓动基层军官逼迫苏定方撤军!
苏定方看看自己身旁,只有几名亲卫和一名书写战报的文官。
苏定方面带冷笑,抬眼盯视周景洪,锐利的目光让心志极坚的周景洪忐忑不安。
“不撤!”苏定方决然道。
周景洪毫不示弱“在这里等死吗?前方的潼关是不可逾越的!五次进攻,在攻城车弩的助攻下仍是死伤了四千多将士冀州将士宝贵的生命不能白白浪费在这里!”言语间极具煽动之意,周景洪身后的将官们出现骚动。
苏定方面色沉冷,在将官们的感觉中,这一刻,空气和帐外的雨滴都凝固了。苏定方冷眼看着面前的将官们,他实在没有想到,在军纪严明的冀州军中,竟然会有临阵逼迫主帅改变意志的事情发生。“看来,周景洪在冀南军中的影响不小啊!”突然有种被架空的感觉,但是苏定方没有因此心慌意乱,他知道,像周景洪这样的高级军官、甚至他身后的那些军级将官身边,必然会有监察系统的人存在。而此时周景洪的所为已经有可能危及冀州的安全,相信屈不归的那些手下们已经在布控了吧?
“周帅,此时若撤,不但必遭潼关守军追击,而且各地前来支援潼关的唐军也会配合潼关守军对我军施以阻截。其时我军就算脱出追截也会士气丧尽,以后的仗还怎么打?”苏定方将目光投向了周景洪身后的将官“各位都是进过演武堂的人,当知‘主战必胜’的原则!重要的战斗就是整个战争的核心,它的胜败能极大地影响于全局。此战就是攻唐的关键一战!此战若胜,长安便唾手可得。长安是大唐京师,若长安和大唐皇帝李世民都被冀州军拿下,大唐各地的军队也就失去了援救的目标和尽忠的对象。如此,他们不但不会积极前来关中救驾,反而可能在冀州的强势下就地投降!所以,我军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必取潼关!”
周景洪刚待出言相驳,却明显感觉到了腰间一麻,随即知觉全失,软软倒下。紧贴在他身后的几名将官急忙伸手搀扶,而就在周景洪倒下的一瞬间,苏定方瞥见一名将官悄悄把一根长长的细针收进了袖中。
苏定方的一席话并不单单是在为周景洪和将官们剖解局势,他也是在为监察系统的人说明此战的重要苏定方不能指挥屈不归的手下,也不知道营帐中哪些人是监察系统潜伏的人,但是苏定方却可以让这些人知道当前的形势,继而决定是否应该对周景洪采取行动。
监察系统的人觉得苏定方说的很有道理,所以,他们动手了!
紧贴在周景洪身边的几人都是他的老部下,帐内将官们除了吃惊没有怀疑。
苏定方跨前几步,探视一下,道:“周帅可是疾病发作?”
搀扶着周景洪的一名将官道:“是的,大帅!恳请大帅准属下将周帅送回冀州治疗!”
苏定方点头,道:“也好,你们再看看周帅在军中有什么亲近的人,让他们一同吧!毕竟周帅为冀州立下不少功劳,多几个人照顾也是应该的!”
几名将官领命,把周景洪抬了出去。
象来的时候一样突然,暴雨停了。太阳的光柱剌破云层,灿烂的金光洒在大地,原本昏暗的冀州军帅帐内因阳光的辉映陡然一亮,帐内的所有人精神一振!
此时,军一级的将官们全都被招进了营帐。好几十名军官汇聚在一起,宽敞的帅帐此时也显得有些拥挤。
苏定方也无废话,直奔主题:“潼关必取!”因为周景洪突发疾病,所以支持撤退的人虽多,但一来没有了领头人,二来好多将官已经认同了苏定方的说法,而且更有一些将官在其中已察觉异样,当下自是无人再反对。只听苏定方道:“本帅思量许久,如今潼关久攻不下,难就难在其地势险要,我军攻城利器中也只得车弩能拉到关前。但关前地势狭窄,至多只能安放三十台车弩,根本不能对潼关守军形成有效的压制。因此此战只能引敌出关!”
一名骑军统领道:“大帅,我骑军在此战中可以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派上。但若能引敌出关,末将保证唐军不是我冀州铁骑一合之敌!只是唐军据关而守,只为等待援军前来围击我军,要引他们出战恐怕很难啊!”众将纷纷赞同。
苏定方微微一笑,道:“你们都知守城的是秦琼与罗成两兄弟吧?想来,罗成的傲气和骄气你们也有听闻吧?”
那名骑军统领眼睛一亮:“大帅的意思是,利用罗成持才狂傲的性情激他出关?”
苏定方道:“不错!若能设法激得罗成出战,以他性情对上我军必是不死不休!嘿嘿!若是罗成阵亡,秦琼心伤表弟之死,必然会乱了阵脚,其时当有可乘之机!不过”苏定方眉头微蹙“以罗成性情,激他出战当是不难,难就难在要一战歼灭其军此事当得好好筹谋一番!”
次日,冀州大军拔营后撤,罗成与表兄秦琼闻讯来到潼关城楼观看。
“哥哥,冀州军后撤,其士气跌落军心散乱,正是我军出关追击之时!待我领军追击它!”
秦琼抬手止住罗成“弟弟,你可见冀州军大军虽撤,可其阵形并不混乱。你看,其两翼至少有一万轻骑军护卫。若此时我军出击,冀州轻骑军立即可以左右夹击我军,而其稳步后撤的大军也可后队变做前队”
罗成不再言语。他虽然倨傲,但是在行军作战上也不是庸才,此时在秦琼提点之下,便也看出冀州军后撤竟是非常严密。
秦琼道:“不过,苏定方如此后撤虽然稳妥,但为了保持阵形防止我军追袭,在一百里内其行进速度必定缓慢,如此就将耽搁不少时间。难道,苏定方不害怕我大唐援军将他合围吗?”
罗成撇撇嘴“他害怕又怎样?潼关攻取不下,快速后撤又害怕被我军追袭,苏定方只能如此!”
就在两兄弟观察谈论间,苏定方大军已后撤近五里。
罗成道:“哥哥,此时若再不领军出击,待得冀州大军撤到了旷野,其骑兵的威势将会完全体现出来,那时候咱们想歼灭它只怕也不易了!”
秦琼沉吟半晌,道:“弟弟,陛下命咱们死守潼关,咱们已经做到了,至于攻击冀州大军,当有陛下提调援军配合才行。我军贸然出关孤军追袭,若败了,潼关失守,长安也将不保;若胜了,我军也必将为之付出巨大的代价,不妥啊!”罗成冷哼一声,虽然他对表兄的话语不以为然,但是表兄此次是正职,他不同意出兵,罗成也就不能提调兵马。
苏定方跨骑战马在大军最后压阵。见得大军已后撤五里,但潼关守军仍是毫无动静,当下苏定方叫过亲卫吩咐几句。亲卫领命快马驰出行列,直奔潼关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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