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盯住钟三爷,道:“三爷,若族人实在不愿意走,只好放火烧掉庄稼!”
钟三爷一惊,他迎着钟从云的目光,骇道:“这这不是自断生路吗?”
钟从云摇摇头,道:“三爷,既然决定要走,这些庄稼对咱们也就没有了意义。如果烧掉它们能让族人坚定迁徙的决心,那也是物尽其用了!”
钟三爷默然,好一会儿,他才忧心忡忡地说道:“从云,你说的有理,三爷不反对你。可是,你也要小心了,一个不好,你就会成为族人的公敌!”
钟从云点头,神色坚毅。
南诏国都太和城。
深夜,一处不起眼的普通民房中,有两人在黑暗中交谈。
“亚诺殿下,你的消息若无误,武帝陛下一定会满足你的愿望!”
“好!若武帝陛下派兵讨伐父王,我一定会尽力相助陛下大军唉!”虽是叹气,但其语气中明显带着兴奋与欢喜“这也只怪我那父王,怎会想出这等主意来冒犯天朝威严呢?”欢悦的语气忽又一变,变得谦卑“特使大人,咱们相交颇久,容在下大胆问上一句,您说武帝真会在废除父王之后立我为王吗?”
一个诚恳的声音响起:“殿下大义灭亲,足以体现对大赵的忠义,况且殿下本就是南诏储君,若废除了你父王,武帝陛下怎会舍你不用?南诏王的位子铁定是殿下的,殿下尽管放心好了!”
“呵呵!”语音复又欢悦“承特使大人吉言”悉索之声响起“特使大人,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还望特使大人笑纳!”
“嘿嘿!好说,好说!”
南诏国是大赵的属国,那特使表面上只是大赵设在南诏的使者,在两国中间起到沟通、传话的作用,可实际上他却是大赵监察部的人,负有收集情报、监控南诏朝野动向、以及收买南诏重臣与皇室贵族的任务,而南诏亚诺储君正是被其收买之人。
亚诺向来知道其父王对他不太满意,并且皮逻阁的身体状况非常之好,因此亚诺担心时间长了将会使王位继承发生变化,所以他选择了出卖父亲投靠大赵,希望依仗大赵的强势保证他顺利继承王位。此次在得知父王派人袭击大赵商队后,他立即就将消息传给了大赵特使,就希望籍此能使大赵废除其父王,使他早日登上王位。
当夜,一匹快马自太和城出,直奔洛阳而去!
同是一夜,南诏国北部山区之中,钟氏一族集居地不远处盆地中的沃野上,大火突起,其上种植的作物被四起的大火吞噬。闻得火讯赶来的人们挥动土铲、竹篱拍打着,企图将大火扑灭。可是火已成势,一发不可收拾,转眼便绵延数里。及至天明,广袤沃野上那些快要成熟的庄稼全都变成了飞灰,连带着土地也成了焦黑一片!
大火正是钟从云带着几十名心腹至亲分头燃起的,只为断绝族人的留恋不舍,迫他们坚定迁徙的决心。
次日,钟氏一族族长与族中一干德高望众之人宣称,昨夜天降大火,天意要钟氏迁徙。随后,钟从云命人大开族中公有粮仓,发放粮食,并组织族人准备迁徙事项。
两日后,薛道衡遣出两名卫士,与钟氏向导一起,持大赵通关文书,沿途遇见城镇就告知钟氏迁徙之事,南诏朝野震动!
南诏王皮逻阁不敢怠慢,吩咐沿途城镇为钟氏一族准备食物以及住宿之地,并将详情快马奏至武帝,当然,其中少不了构陷南诏相国刀鹏程的内容。
大赵京师洛阳,皇宫御书房。
武帝李元霸独坐书房,面前书案上放着三份奏折,一份是南诏王皮逻阁递呈,一份是大赵驻南诏特使汤不同递呈,一份却是辽东、河北、河东三道抚军柴绍递呈。
三份奏折李元霸都已看过,南诏王奏折正是上报钟氏迁徙与大赵商队遇袭之事,而汤不同的奏折则是揭发南诏王策划袭击商队、嫁祸南诏相国。此时,李元霸将南诏方面呈递的两份奏折放置一旁,复又拿起三道抚军柴绍的奏折。
奏折里的内容很多,李元霸耗费了半个时辰,又细细阅了一遍,方才合上。
“果不出当初所料,这洪修平自觉天高皇帝远,居然架空了凌敬,独揽室韦大权!想他经过几年营作,定是成就不小,估计监察部和国安部负责监控的人、甚至北平军区的一些将领统统被他收买了,否则,怎会两部与室韦驻军都没有发现他的异常?”李元霸伏在书案上,一手捏着奏折,一手扶住额头,手指轻轻敲击着额角,陷入沉思。
“‘勾结民间商人私下贩运货物,收入所得疑似用之供养编外军队’!洪修平,你私贩货物逃税不说,居然还敢私养军队!难道,你要造反?”李元霸觉得事态严重“你真好本事,竟然能欺瞒朝廷好几年!竟然能收买国家官员!唉!”李元霸长叹“究竟是你的本事太大、还是我治国安民的手段太差?”一时间,李元霸对自己很是没有信心。
如此沉静了好一会儿,李元霸方又自叹:“想赵国能到今日的昌盛,我自问应是不差!只是这世上有些人,似乎天生就有煽动、蛊感人心的能力,能使别人放弃自己的想法,而不计一切后果去追随他。纵观中外古今,不论是成大事,或是成大乱的人,都有这种本领,但同时反观更多的人,只能被这种人牵着鼻子走!洪修平,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可惜了你这个人才!”
李元霸叹息着,提起笔来,摊开信纸,饱蘸浓墨,写下十个雄健大字:清查罪状,若属实,杀无赦!
写罢,李元霸弃笔,加盖玉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