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那低哑的声音将我的思绪带回了半年前的那个晚上,我再次真切的感觉到景洪飞扑在我身上的重量,感觉到他的鲜血滴在我脸上时那灼热的触感。我猛地回过头看着远处跪在项羽身前的那个男人。
“雍齿”这个名字不知不觉间从我的齿缝中渗透出来。他那张阴沉的脸一如当日我在火光中匆匆的一瞥,便是化成了灰我也不会认错。
突然觉得手被人紧紧的握住了,我用力一挣,耳边却听到墨竹低声的惊呼。我转过视线,正看到一双小手死死的按着我紧握剑柄的右手。
抬头看着墨竹惊恐的表情,我的心突然清明起来。如果现在我突然冲出去下手,一定可以杀掉雍齿为景洪报仇。但是在此之后,不光是我,还有所有和我有关联的人凤翔、苏玉甚至张三都会托不了干系。我自己当然可以在杀人之后逃走,但是那些人,谁又能提醒他们早做准备呢。
想到这里,我用力咬着牙根,将心头窜起来的那股怒火强行压了下去。用尽全力松开握着剑柄的手,我勉强对墨竹扯了下嘴角:“我也不知是怎么了,也许是今天太紧张了没吓着你吧?”
墨竹轻轻拍着心口舒了口气:“姑娘刚才就像突然变了个人,我还以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过这一天过得真是辛苦,就好像是过了一年那么久,也难怪姑娘会这样。”
我随着墨竹回到虞姬身边,耳中断断续续的听到项羽的声音。“逃兵本是死罪,但是念在你等也是受人蒙蔽这次本帅不予追究,如有下次必严惩不怠。”
我慢慢吸了口气,直到感觉两肺涨的好似要炸开来才缓缓的将它吐了出来。项羽说的对,现在的确不是算帐的好时候。但是迟早有一天,雍齿,你要为当日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不知道张良用的是什么毒药,毒性来的快去的也快。短短两天功夫,那些中毒的将士就已经恢复了战斗能力。源源不断运来的军粮更是让散乱的军心再次凝结起来。至于那些曾经传得沸沸扬扬的谣言,此时却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每每有人提起,周围便会响起一阵对刘邦的鄙视和笑骂声。当初用力瓦解军心的利器如今却变成了鼓舞士气的灵药,这恐怕是张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在这样一片大好形势中,项羽发起了对函谷关的最后一次攻击。所有将士都立下军令状:不破函谷关,誓不回头。今天便是出师的日子,这一次我却没有接受韩信“再去观战”的邀请。现在我心心念念的只想着一件事情:早日找机会为景洪报仇,然后便逃得远远的,去过简单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吸引我的注意力。
“阿鸾!”耳边突然响起虞姬的声音,与此同时,我感到有人从我手中夺走了一样东西。我诧异的回头看去,只见虞姬手中举着一只水壶,正吃惊的看着我。我低下头,看到几案上早已满得不能再满的水杯和满桌子的水迹,这才想起自己先前是在倒水。
我尴尬的抓抓头皮:“那个、我有点渴了,想倒杯水来喝。”
“你这是倒杯水来喝?若不是我发现得早,恐怕就要水淹大营了。你最近是怎么了?老是魂不守舍的。”
“我哪有魂不守舍。”我一边擦着几案上的水渍一边小声嘀咕着。
虞姬突然握住我的手:“阿鸾,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怪项大哥之前那么对你?”
我当然生气。无缘无故被人怀疑,还差点连命都没有了。就算是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我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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