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县。
这座位于太行山东麓,联通冀州、并州的要冲在这一天聚集起数万军队遥遥相望。
继王仲德、蒯恩赶到这里后,刘裕也率领大军从长子赶来。
只是当刘裕看到那无尽平原和浩如烟海的北魏骑兵后一颗心早就沉了下去。
不知为何,在他看到这些骑兵时,心情总是会变得无比烦躁。
“王仲德,你先来几日。为何不攻?”
刘裕的语气已经隐隐有指责之意,王仲德只得先认错,之后才和刘裕解释。
“陛下,如今我等在这涉县西侧。刚好可以在高地俯视索虏,总揽大局。”
“但若是打出去……后面就是平原!”
王仲德抬起头直视刘裕。
“现在我军万万不能进入平原和骑兵作战,不然会被敌军在平原活活拖死!而今之计要么继续留在涉县和索虏对峙。要么直接北上先取晋阳、平城,夺取并州全境,从并州到冀州的几个要冲接连采用疲兵之计和敌军骑兵交锋!”
王仲德的意思很明显。
打的过不能打。
打不过更不能打!
反正宋军绝对不能进入河北!
“笑话!”
刘裕心中那股烦躁之气更加强烈,居然是当着众将的面驳了王仲德的话。
“现在涉县就是进入河北的通道,北魏怎会轻易放弃?这里明明就是和对方决一死战的机会!”
此刻的刘裕似乎格外偏执,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冷静。
只是王仲德对此也不让步。
其实早年跟着刘裕一起打天下的众多将领都已经老死。
王仲德是硕果仅存的几名老将之一。
更被说王仲德举兵投入到反胡事业中时,连刘裕都还是在村子里玩樗蒲呢。
他知道他若不劝住刘裕,其他年纪更轻、资质更弱的朱龄石、谢晦等人更是没希望。
哪怕是倚老卖老,王仲德也不能坐视刘裕将这大好局势葬送,更不能看着刘裕把这些宋军精锐送到河北的平原上去送死。
“陛下!”
王仲德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
“陛下决不能现在就将大军带到平原去!陛下莫非忘了当年的前秦天王苻坚的淝水之败?忘了魏武帝曹操的赤壁之耻?”
“贸然前往自己不熟悉的战场,此乃兵家大忌!前人的教训莫非还不够吗?”
“大胆!”
刘裕怒视着王仲德。
但是在看到王仲德那须发尽白的面容时又有些不忍,便索性不去看他。
刘裕转向一边的蒯恩,直接下令道:“蒯恩,明日你带五千前锋去冲击北魏大营!”
“喏!”
蒯恩亦是良将。
但他作战时只有一个准则——
以刘裕的命令为准则。
今天的这场会面不欢而散。刘裕今天的倔强让诸多宋军将领都感到有些不解和奇怪。
以往的刘裕,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等众将都走出军帐后,刘裕却是悄悄命人给自己找来了随军医者。
随军医者在刘裕军帐内待了一炷香的功夫后就起身离开。
却不想才刚刚走出刘裕军帐没几步,就被一个黑影捂住嘴,一头撞进一旁的军帐。
“呜呜呜!”
被制住的医者面露惊慌,但等他看到面前之人时,也不再挣扎。
“冒犯医者了,孤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
“楚王殿下,使不得,使不得!”
此时医者面前正是刘裕长子刘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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