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就归还的,可是现在拿什么还啊,当然邓子明不在乎这个,可是元封在乎,少年人那点虚荣心一作怪,就硬生生忍住了向马帮求助的念头。
没钱怎么办,卖马。
好在这匹马还算体格高大,牙口也轻,兰州城内马市很多,解下辔头拉到市场上,很快便出手了,得了八十两银子,又寻了一头年老体弱的驴子,以二十五两的价格拿下,四个人拿着余下的钱去拉面馆好好的吃了一顿,又买了些烧饼带在身上,套车出发,赶往芦阳县去也,临出兰州府的时候,元封又在墙上找了一张告示塞在怀里。
一路艰辛自不必说,风餐露宿更兼倔驴偷懒,好不容易到了芦阳县,已经又是十日后了,那牛二的尸体已经开始膨胀,草席根本掩不住味道了。
所幸目的地已经到了,这是一座残破之极的县城,城墙全是黄土夯成,外面没有包砖,城门楼子也破败不堪,上面全是乌鸦窝,门口连个把门的士兵都没有,看起来比兰州府不知道差了多少倍,就算是和十八里堡相比,也强不到哪里去。
进的城来,是一条土路,路两边都是平顶的黄土房子,一眼望过去有个起脊的房子,门口竖着旗杆,想来便是县衙的所在了。
土路上野狗乱窜,灰头土脸的百姓用茫然的目光看着这几个外乡人,没人搭理他们。
“这县城真小,怕是没有一百户人家吧。”赵定安道。
“芦阳县穷的叮当响,俺们掌柜的从来不到这边做生意,他说这边除了沙子啥也没有。”张铁头接道。
“不过……听说咱们十八里堡就归芦阳县管啊,说起来咱们都是芦阳人呢。”赵定安无奈地说。
“拉倒吧,从来见有当官的来过,你看这县衙,怕是也空关不少年了。”说着说着,已经到了县衙门口,张铁头指着那歪斜的牌匾和爬满蜘蛛网的大门道。
“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有枣没枣打一杆再说。”元封说罢,示意叶开上去敲门,叶开过去敲敲那斑驳的大门,还没两下呢,大门居然倒了。
门板砰然到底,掀起一片尘土,院子里几个正在打扫的人抬头望过来,一人喝道:“来者何人?”
元封一瞧这人有些面熟,原来正是那日早上在兰州府遇到的搬家之人,他们竟然和要找的人擦肩而过,真是阴差阳错。
“我们是十八里堡的百姓,来找柳大人领赏的。”赵定安朗声答道。
那年轻人丢了扫把走过来,盯着赵定安看了几眼,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新任知县姓柳?”
“我们是从兰州府过来的,两月前兰州府贴出悬红告示缉拿悍匪牛二,他行劫的时候被我们杀死,所以我们带着尸体一路从兰州府跟过来,就为了领那一千两的赏银。”元封解释道,又从怀里摸出那张告示给年轻人看。
年轻人不去接告示,只是问道:“牛二的尸体在哪里?”语气中有一丝急切,又有一丝欢畅。
“就在门口,大人请看。”赵定安跑过去将草席打开,露出牛二已经有些变形的尸体,那年轻人赶紧捂住鼻子,强忍着恶心看了两眼,点头道:“没错,确实是牛二,赶紧将这厮的尸体扔了吧。”
“既然大人确定是牛二,那就请把赏银发了吧。”元封道。
年轻人哈哈大笑:“牛二武功不差,又有几十个打手,怎么会被你们杀死?我看他心窝正中一箭,准头和力道都是一流的,难不成是你们中的某位射的?”
众人交换一下眼色,心中都感觉不妙,难不成这人又要赖账。
“想必是牛二被旁人杀死,你们捡了个便宜,把尸体抗走了,这可是冒功领赏啊,我不责罚你们便是开恩了,还想要赏钱,真是可笑,赶紧把尸体找个地方扔了,别在这里捣乱。”年轻人说完,径直转身去了。
“若是我们能证明牛二确系我们所杀,是不是就可以领赏?”元封在他背后不动声色的问道。
“证明?怎么证明,让牛二活过来说话么?赶紧走,爷没空陪你们几个小叫花子。”年轻人很不耐烦的摆摆手。
赵定安气得要过去打人,院子里正在打扫的两个仆役赶忙过来阻止,正吵闹间,衙门正堂里传出声音:“靖云,何事喧哗?”
“爹,几个叫花子抬了牛二那厮的尸首来领赏,孩儿正在打发他们。”
一个身穿绿色官袍的中年官员从堂中走出,白净面皮,三绺胡须,气质与这破败的衙门格格不入,胸前的补服和乌纱帽都说明他正是芦阳县的父母官。
“是尔等诛杀了牛二?”知县大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