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达岩和昆达等人绕过途中遇见的那个小碉寨,继续往前找。最后他们追踪到了一个大约有二三十座碉房的大碉寨。
雨季结束了。
这一带寒多暑少,高山瘴雾弥漫,春夏雨雪交加,只八九月稍有晴霁,到了冬季,积雪丈许,河水冰结,道路阻绝难行。不赶在冬季到来之前结束战斗,雪一下大家会被困死在这里。
消息阻塞,此时云丹和刘仲并不知道阿奴失踪,为了赶在大雪封山之前撤出丹巴,他们加紧了攻打步伐。有革什杂部落做接应,虽然进境颇慢,还是被他们水陆并进直接打到了勒屋围——促浸的领主扎西次波的大碉寨。
勒屋围碉坚垒厚,西临大河,外设设木栅石卡,长达里许,下可暗通,其东部山麓分层立碉,各设重兵把守。
云丹率兵破坏木栅石卡数十重,断其鹿角,又毁桥梯断其退路。刘仲帅水军在河西猛攻,用牛皮垡子强行渡河,封锁水上通路。
被围困数月,勒屋围粮草几乎罄尽,另一处大据点葛尔崖也被李长风率兵围困的弹尽粮绝。那里藏的都是绒巴人的老弱病残,很多人耐不住饥饿,跑到汉蕃联军的营地上讨要食物,随后被押往打箭炉。
眼看就要亡族,促浸的领主扎西次波和赞拉的哈依拉木,巴旺家族的孙哥日则要求和谈,此时距大雪封山还有不过半个月。
他们同意投降,归附中原,割让土地给云丹,将侵夺革什杂部落的领土还回去。
见对方态度终于缓和,云丹松口气。他们这边情况也很糟糕,汉蕃联军已经是强弩之末。
商讨各种和谈条款的时候,关于宗教的问题仍然谈不拢。既然信仰不同,他们就没有信任基础。扎西次波最终要求联姻,他们坚持只有血缘纽带才能恢复彼此间的信任,加固彼此间的关系。他拿出了一个梅朵,上面有一颗硕大的珍珠。
“她在哪?”看清那个珍珠,云丹拍案而起,惊怒交加。那是阿奴头顶上的那颗。刘仲送给她的,后来转送给齐美头人,齐美临去世前交代多金将珍珠送还孙女,作为她嫁妆。
几个领主请求息怒。
扎西次波恭敬地递上一封信,解释说:“夫人很好,我们没有伤害她,这是她的信。”
阿奴的字,如钩似戟,很好认。她写了两份,一份吐蕃文,一份汉文。信的内容很简单:“别的事情我不能做主,唯有这件事我有发言权。巴旺家的寇斯曼,扎西次波家的阿珂都是国色天香的美人,身份尊贵,完全配得上你。如果你娶她们可以平息这一切纷争,那么我退让一步又何妨,不过是家里多了两个碗。又及,我一切安好,勿念。”
云丹仔细看着信,是她的树杈字和直白的口吻,很难模仿。纸张平整光滑,字迹工整,上面没有泪痕,没有墨点,没有揉搓的印子。。。。。。没有一切犹豫的痕迹。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压制住心中的惊涛骇浪,云丹坐回去,脸色如常,只有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快速地摩挲着信纸。
巴旺家族的孙哥日则满脸羞惭,行了个礼:“小女寇斯曼无知,偷偷将夫人请来。大人放心,夫人一切安好。”落到需要用一个女人来要挟对手地步,真是丢近了绒巴男人的脸面
云丹指指信:“你们逼她写的?”自幼容貌出众,被人拿出来四处比较,深受流言之苦的阿奴与同龄女子很难和平相处。她绝不会用那样淡然的口吻告诉他此地有美女,请君享用。
三位领主互看一眼,一低头:“只是向她请求,她一口答应了。夫人真是慈悲为怀,贤德大度。”
阿奴经过这一仗声名鹊起,吐蕃的士兵和喇嘛们称她为“卓玛噶尔姆”,也就是白度母,慈悲观音的化身。绒巴人也听说了她的名声。
云丹将信收进怀里:“见不到她,一切免谈。”随后大步出去找刘仲。
刘仲见信急了:“你忘记了,金城公主在吐蕃的时候连自己的孩子都被抢走,因为纳郎大妃的家族权大势重,她说孩子是她生的,就是尺带珠丹赞普都不敢质疑。”堂堂一位皇家公主,生活在吐蕃本地权贵的阴影之下,受尽委屈,不到三十岁就抑郁而死。
阿奴身份哪里比得上金城公主。再说那两家豺狼成性,姑娘再漂亮,只怕也不是什么善类,豺狼进门,家无宁日。这一役汉军伤亡惨重,刘仲对这些领主一点好感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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