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以来,功高震主,鸟尽弓藏,他率军连灭四国,已经是不赏之功——若赏也只有赏一个满门抄斩了,陛下口中说此来不是信不过他,但李均心中却是明明白白,陛下是真正信不过他。他带着新军打得越厉害,那么陛下就越信不过,因为这支最为精锐的军队在他手中,而陛下手中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制得住他的!
“不是谁教臣的,臣自己觉得没趣,拿新军打这些国家的士兵,当真是杀鸡用牛刀,换了谁来,都可以如同臣一般大获全功。”那念头只是在李均脑中转了一瞬间,他知道此时不是犹豫的时候,当下信口胡诌道:“陛下,臣觉得没劲,倒不如回家去带孩子!”
“呵,从来只有嫌敌人强的,没想到你倒嫌起敌人弱了。”李润民哈哈大笑起来,无论李均那番话是他自己想到的还是别人教的,李润民都很满意,这证明了李均的忠诚,也证明他不敢将自己当成对手。对于这样的人,李润民自认为还是很宽容的,因此,他点了点头:“便这样吧,此战过后,朕要在朝中设军务府,你便去军务府当大元帅军务使,朕还要多多赐你良田美宅,外加绝世丽人,总不能亏待了你!”
“多谢陛下!”李均大喜,连忙行礼。
“东西还没拿到,先别道谢,去给朕将洛邑拿来吧!”李润民又笑道。
李均肯自动解除兵权,回中枢当一个位高权轻的军务使,可谓解决了李润民的一大担忧。至于灭了周国之后谁来统兵对付北地诸国,李润民想法与李均是一样,只要有符阵枪这一利器,哪怕是个一般的将领,也不会失利。
“陛下,有人求见!”李均出去指挥作战,没一会儿又转了回来,李润民觉得惊讶,却见他满面古怪地道。
“朕才来此,怎么就有人求见?”李润民吃了一惊。
“是那位卢先生。”李均道。
被李均尊称为卢先生的只有一位,自从看了卢瑟的练兵之法后,李均便如此称呼卢瑟。听说是卢瑟,李润民默然无语,过了会儿才道:“快请。”
片刻之后,李均将卢瑟引了进来,然后自己去指挥攻城。见着卢瑟风采依然,还与当初初会时差不多,李润民心中便有一种嫉妒,他便是富有四海,却不会有此人的潇洒从容,永远不会有。
“九郎如何到得这里?”李润民面上带笑,又向卢瑟身边的雅歌点了点头:“姜公主也来了!”
“原本是去长安拜谒陛下的,得知陛下来此,便也跟来了。”卢瑟道:“实在是有事向陛下相求。”
“九郎何出此言,凡是九郎所要的,朕无一不允。”李润民道。
卢瑟深深看着李润民,当初二人间相互欣赏,曾经存在过一见如故的友谊,但现在在他面前的,已经不是那个忧心国事不知所措的少年王子,而是一个老于世故精于权谋的皇帝。卢瑟做了个揖:“此事其实也不是我之事,乃是受人所托。”
“哦,九郎的面子我肯定卖的,什么事情快说吧。”
“我俗家家族江州卢氏,前几个月捐了粮食与船只与朝廷,他们见识浅陋,又好面子,当面没有说什么,却是遣人求到我这里,求我代他们向陛下请封。”卢瑟笑道:“不过是些市井之人的想法,陛下能允则允,不能允就算了。”
“向朕请封?”李润民失声道,这是他今天第二次感到惊奇,良久之后,他才苦笑道:“九郎,你何必诓我?”
他是聪明人,当然知道,卢瑟此举是在为卢氏避嫌。卢瑟捐赈之举,与天子借灾攻伐之事,正好成鲜明对比,因此虽然他们有功于国家,却也有私揽人心之嫌。但若是以捐赈之义举,换取朝廷封赏,则成了另一回事了,对灾民的恩义就不是卢氏所给,而是出于朝廷,出于天子!
以李润民的智慧,当然知道,这应该是卢瑟出关之后想到的化解嫌疑两全其美的方法。但是,嫌隙一但产生,岂是那么容易化解的!
“陛下志在一统,我虽是化外之人,却不能不为陛下和大唐着想,不能不为大唐百姓着想。”卢瑟微笑道:“陛下赐一些虚爵封诰与卢氏便可。”
“朕准了。”李润民抿了一下嘴,习惯性地道,然后又是一笑:“九郎,你来应该还有其余事情?”
“我得知陛下北伐,虽然限于身份,不好直接出手相助,却还想着能帮陛下一把。”卢瑟道:“我猜想兵火之后,伤亡必众,而且此时暑气正盛,疾疫极多,因此特与同门一起,一来为陛下忠勇将士疗伤,二来也减轻些百姓病痛。”
此言一出,李润民默然无语,然后如同当年一般,向卢瑟深揖行礼:“如此,朕便替军中伤兵与受朕牵累的百姓,谢过九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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