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永琪,我在这!”——“嘭”,又跳下去了。
两个人在沙土上打滚,还要向岸上喊:“紫薇,尔康,快来啊!”——“嘭!嘭!嘭!”不知道跳下去几个紫薇,几个尔康。
童年的游戏总是幼稚的,我们下了好大的决心跳下去,又费劲拔力的爬上来,然后再鼓起勇气跳下去。不知道为了什么,就是很快乐。
这是我童年的状态,我想大多数人也是这样的。
我们可能拿了一团根本找不到头的线,哭的鬼哭狼嚎。也有可能对着这团烂线,笑的惊天动地。我们从不在表达的过程中思考后果和意义,好像哭和笑都是天经地义,都可以理直气壮。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默默流泪?学会了强颜欢笑?学会了痛苦和快乐都是一幅不变的面庞?不久以前,我们都不是这样的。我们本不是这样。
在我们终于玩腻了‘跳河’的游戏后,冬天来了。在中国,如果你没有在东北过一次冬天,那你的人生只能算拥有三个季节。这的冬天基本每天都在零下30摄氏度左右。
姥姥把刷完锅的水往外一泼,立刻纠结成冰了。家里的水缸被裹上了厚厚的棉被,可是,我用水瓢舀水的时候还是得先砸开上面的结冰。那样的凉水喝一口,保证让你整个夏天都怀念。
就是在这样恶劣的气候下,我,我们依然要去上学。凛冽的北风好像要把我的脸撕下来,痛得我每次到学校都是泪眼汪汪。冷还不算什么,最惨的是下雪。
平平常常的一场雪就可以没过脚踝,踩上去它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印象最深刻的一场雪用鹅毛来形容决不能算是夸张,完全可以归到写实一类。
面对面不足两米站着的两个人,看不清彼此的脸。差不多一米能不能看清呢?不知道,凤姐说她要冻死了,不跟我继续做实验了。
那场雪下了一天一夜,把村子里的高压线都压断了。它把茫茫大地全部盖上,厚度足够没过我们的膝盖。于是我们就跟着大孩子的脚印,一个一个的对下去,有偏差的话大概就要面临摔倒啃雪的命运。
太阳出来就化一点,但是化的水很快结冰,变成更不易融化的冰雪。所以,我们总是有机会滑着雪去上课。当然你可以想象,作为非专业运动员参加的一项专业运动,受伤是在所难免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会摔得四脚朝天,头狠狠的磕在冰面上。可能这样的画面给我的印象过于深刻,好多年后,当我看到《情书》的女主角躺在雪地里,脸朝着天的时候,竟然倒回去,看看她是不是不小心摔倒的。
每每思及此处,我都想由衷的感叹一句:当年真他母亲的用绳命上学啊!
付出总有回报的,可能老天看我仰着头念叨他的次数太多,总算肯在其他方面补偿我。学期末,就在我掉河、跳河、摔跟斗无数次后到来了。
考试科目只有两科:语文和数学。我和凤姐全部拿了满分,并且全班就我们两个做到了。我一边沾沾自喜,一边暗自庆幸没有考音乐。
当我取得了一些小小的成绩的时候,也许你不相信,说出来也有点小小的羞愧。但那时我的确以为我可以成为神话、传奇之类的人物。出现在电视机里,最好是《新闻联播》,国家领导人接见,有人献花的那种。
我真的以为可以这样,而且暗暗留了一个姥爷用来装酒的瓶子。想着,得了花以后就插这里好了!哎,现在看我那时候怎么白痴啊!要求太低了,怎么也拿一下诺贝尔奖,加全世界巡回游览,被总统女王授与勋章什么的……嗯,我总是这么爱幻想。
如果仔细回想幻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大概就是救电视剧里那些被打被欺负的好人的时候吧!等等,还有。仔细想想,还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家的时候,我总是这样信以为真的想象。
我总会做回家的梦。有一次梦见自己一觉醒来就躺在自己家的炕上,窗外面吵吵嚷嚷的好像在杀猪准备过年。我就趴在窗台上,透过窗户往外面望,果然看到了爸爸。
我一下子惊了,心里暗暗的问自己:“我真的回家了吗?我是不是在做梦啊?”于是在自己胳膊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然后开心的大叫‘疼!是真的!’
笑着笑着就醒了,看看左边姥姥睡得正香,还打着节奏奇特的呼噜。我翻过身去,准备继续睡觉,却突然想起来我在家里玩的一个自行车皮带。
本来母亲要扔的,我又捡回来,把它斜挎在肩膀上当成是哪吒的乾坤圈。走的时候记得藏起来了,也不知道母亲有没有发现,是不是又给我扔了?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