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内空间并不大,我和翊凌并排坐着,可以闻见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众人没有想到我竟会传翊凌一同上轿。一路上沉寂了许久,翊凌终是笑说:“如今见您越发少了,何日有空,也到我宫里坐坐,咱们姐妹说说话。”
我下意识的想敷衍说好,可总归觉得厌了,当下也笑道:“我不想去。”
翊凌一愣,随即也收了强装的笑容,静静地看着我。
“我们两人都不会自在,又何苦呢。”
“臣妾不明白。”翊凌似笑非笑,抿嘴道。
“翊凌,你有什么不明白?”我想到最初曾有段日子,她总是礼节性地来找我,我也礼节的回应。两人坐着清清淡淡说些家常,常常也会会心一笑。她从来只是一个简简单单普普通通围着丈夫孩子转的女人,是个让人舒服的女子,只是如今对我不是这样。自定妃娘娘把陆祯送到我身边,她看我的眼神夹杂了更多的情绪。再和她口不对心的寒暄,难道就为了显示我的大度么?我其实并不想看到她。
翊凌轻轻一笑,她当然是明白的。
“容昭质,你要的太多,可是你得到的也不少,那是许多人一辈子所奢望的。他那样待你,我……很嫉妒。可你为什么还不知足?你本该快活的,何必自寻烦恼?”她看着我说道。
我也望向她,有些诧异于她的坦诚。
“你,心里还有他吗?”翊凌的声音从一旁幽幽传来,我并没有看她,只缓缓问道:“你呢?”
“我们就聊聊吧。”她恭谦有礼,并不拐弯抹角。
我收回望向帘外的目光,只看着她恍然一笑,“这倒难得了,多少年跟姐姐能说得上的话,恐怕一只手也数的过来。”
她对我的反应早有预料,可还是打开了话匣子,“翊凌嫁到王府时十四岁,和皇上同岁。虽不是正室,可那时的我也满足了。婚后,我一个人凭着卑微的身份在王府挣扎,十五岁那年生下祯儿,我以为我终于熬出了头,一身心投在祯儿身上,也曾经期盼着子凭母贵,在丈夫心中获得一点地位。尽心竭力地为王府付出自己的年华,青春,不曾懊悔,不曾抱怨,不曾任性。只是你来以后,我连含辛茹苦生养的儿子都送了去。”
“我不说谎话,对你,我时而看得懂,时而不懂。”她的脸仍在笑,眼神却冷列下来,“你表面无争,却样样手到擒来。表面上远着他,可一举一动又都无时无刻牵引着他走向你。我早你五年入府,五年,我花尽全部的心力营造王府,用五年的年华仅换来他的愧疚。之后你就来了,嫡位正座,无人能及。我虽然也曾希冀过那个位子,但我并不在乎,我有他的心,我有他对我愧疚五年的心,我要的就只是这个。我就想不透,你为他做了什么,除了一脸冷漠,你比我多做了什么。怎么他的心悄没声息就变了?”
我微微挪了挪身子,努力使声音平稳,“可你也得到了……那些年你也得到了他,虽然失去了儿子,可你却因此得到了他那颗对你内疚的心,你也曾利用那心折磨过我,甚至现在他那里还存有一份对你的心……把祯儿给我,虽不是你的情愿,但你可知道那孩子对我而言是把刀子,是把随时都可将我伤的血淋淋的刀子。他是你对我的怨恨,我看着他,就想起你。想起你看向我幽怨的眼神,想起你对我的恨,而那无止尽的恨,则是你对我最大的惩罚。你……折磨了我许多年,让我内心煎熬困苦了许多年,还不够吗?终是不肯放过吗?”
翊凌仰头苦苦一笑,“娘娘,您真以为爱和愧疚是一样吗?您没有资格指责我利用皇上对抗你,你以为那些年我宠擅专房么?你错了,在王府的时候皇上几乎每天都躲在书房里。因为你,我失去了一个健全的睿儿……我怨你,怨你没有任何感情却收养睿儿;怨你不识好歹还令王府鸡犬不宁;怨你让他受了那么多伤,怨你根本不懂心疼他还占着他占着这个位子!”
我震惊了,许久不曾震惊的自己竟然脸色苍白说不出一个字来反驳她,因为我根本没资格反驳。
这个女人还真是狠毒,狠毒到让我知道自己……竟是如此不堪的人。
“够了!”颤着声音,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
轿子已然落下,我却没有马上离开,只看着翊凌,缓缓道,“平心而论,我对景睿好吗?”
她身子一颤,许久不答。我疲惫的揉了双目,笑了,“你……保重吧。”说着起身,轿外的侍应掀起帘子,暮色已深。翊凌终于出声,“我会像你对睿儿一样尽心。”
身子一僵,脚下竟沉的迈不开步子,我扶着轿栏轻不可闻的笑了,“我从来做的不称职,你定能比我做的好!”
他终于允了我移居郊外的永宁庵吃斋念佛,全当是为皇帝出征祈福。只我和他清楚,这一步,迈出去了就再回不了头了。而太上皇竟在我离宫前一日召我入他的颐养园,这是我第一次步入太上皇的园子,只觉得并没有想像中的奢华。行到屋前,竟不敢迈步,心中竟有些惧怕。
进去后跪倒请安。静跪了好一会后,才听见一把带着几分疲倦的声音道:“起来吧!”我站起,仍旧头未抬地静立着。
“过来让朕看看你。”
我低着头,走过去立在炕头,靠软垫坐着的皇上下看了我一会问:“脸色怎么这么差?你病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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