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主公？

    “主公？”鸽子简直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形容自己的感觉了：“这个和尚便是师父的主公？他就是师父一辈子辛辛苦苦为之效命的那个人？他何德何能，让师父对他这样忠心耿耿？”

    鸽子的师父叫做若直水，虽然是出家人，却一直都是用的俗家名讳。其实，事实上，除了那身僧服，还有他的光头以外，他也确实没有其他的任何一点像个和尚的。按照鸽子的猜想，这大理国僧侣是要受尊重一些的，他穿这身僧服恐怕就只是为了出门的时候更加方便一些吧。这厮，从头到脚，哪里有一点和尚的影子。

    不过，这假和尚虽然平日里一向不正经，但提起他那位主公的时候，一直都是敬若天神的，语气间从来不敢有丝毫的不敬。反正，在鸽子的记忆力，似乎若直水最好的语言都给了这位主公。整个就把这位主公塑造成了一个高大全的人物。

    也正是因为如此，鸽子怎么也没想到这位高大全的主公居然长这德性，若是很丑也就罢了，其实这时候看清了面孔之后，她就发现，这老和尚脸色就是太过苍白，没有血色了，五官倒是颇为齐整的。可以想见，他年轻的时候也是有几分姿色的。主要是，这老家伙胆子太小了，一点点的风声鹤唳都能让他草木皆兵。鸽子一个看起来这般柔弱的女孩子，却让他吓得躲起来不敢见面。他这样的人怎么能领导桀傲不驯的群豪去造反呢？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只愿意臣服于实力，臣服于比他们更为强悍的人。你越是胆小，他们就越是不会把你放在眼里。

    鸽子觉得自己都看不上他，当家的更加心高气傲，又怎么可能看得上他呢？还有那个当家的一直挂在嘴边的从未谋面的军师。

    这么想着，鸽子心下真的是太难受了，她有些苦恼地看着一眼跪在那老和尚主公面前的若直水，轻轻地哼了一声。

    若直水忽然回过头来，喝道：“鸽子，你冲撞了主公，还不快点过来道歉！”

    若是别人说话，鸽子倒是可以置之不理的，但若直水对鸽子恩情深重，虽然有时候脾气不怎么好，但一直以来都是好吃的、好用的都先让给鸽子，有时候一次抢得的东西多了一点，便先帮鸽子买一些女儿家的物事。总而言之，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他对鸽子的照顾可以称得上无微不至。

    虽然若直水有些太喜欢说话，却不怎么善于说话，但他却经常会用眼睛说话。每次看见他看着鸽子，鸽子就能感觉到那眼光里特有的宠溺，这是他望向其他所有的人都没有的，这种感觉让鸽子感觉十分的温暖。每次鸽子在外面和别人发生了冲突，不管对方是谁，也不管谁对谁错，若直水总是蛮不讲理地站在鸽子这一方，坚决支持鸽子的任何一次闯祸。

    这一切，鸽子每次回想起来，都是历历在目。她甚至觉得，虽然自己是若直水捡来的，但在他心目中，自己一定就是他亲生的女儿。而鸽子自己，也从来不会因为别人父母双全，合家欢乐而羡慕，因为她有一个独一无二的师父——一个集合了阿爸和阿母为一体的师父。

    虽然这几年，若直水忽然地在鸽子的面前消失了，但鸽子却是理解他的，觉得他一定是有难言之隐。每当想起师父，她只是为他的安全担心，而从来没有生出过被抛弃的失落之情，因为她觉得师父是不会抛弃她的，就像她永远也不会抛弃师父一样。

    师徒见面，本来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鸽子甚至设想过很多次梦幻一般的师徒重逢的场景，但现在的场面，现在的气氛，却让鸽子很难高兴起来。

    师父到现在为止只和鸽子说了两句话，两句话都是措辞极为严厉。鸽子能读懂他的眼神，那应该不是故意装出来吓她的，而是发自内心的愤怒。

    鸽子就不明白了，这个主公难道比她这个从小带大的徒弟还要亲吗？这个主公和他一起去偷过东西？这个主公和他一起去打过架？还是，他们一起去砸过人家的屋檐？

    没有，一定没有的！看这个老和尚的样子，这一辈子除了混吃等死，你很难想像他还做了其他什么事情。

    “快点！”若直水忽然再次回过头来，厉声说道。

    鸽子心下暗暗发冷，忖道：“罢了，罢了，枉我还一直惦记着你，原来我在你心目中竟然还远不如这个没用的老东西重要！既然你要我道歉，那我便帮你道歉吧，为了你的前程，为了你受到赏识！”

    不过，她还没有走到那老和尚面前，老和尚连忙摆手道：“不，不必了，都，都是——误会！”

    若直水这才回头瞪了鸽子一眼，道：“算你运气好，这次便饶了你！”

    但是，这一瞪却非但没有让鸽子心情变得更糟，心里的欢乐又重新开了花。因为瞪完之后，他还趁着老和尚不注意，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鸽子心下一阵大喜，又骂了起来：“这个假和尚，装得还挺像的，老娘都差点被你蒙骗过去了。看来，这几年不见，和尚的骗人的本事又强了一些。以后恐怕是再也不必去抢了，单靠骗，就不会愁吃穿。嗯，这方面有时间要好好审问一下，不过现在，看在你还记得我的份上，就饶了你这一次！”

    转念又一想，既然这主公对师父这么重要，那还不如讨好一下他，给他一点好脸色，让师父也受到一点重用。师父这假和尚这些年也不容易，那么辛苦忙碌，不都是为了这位主公吗？况且，据鸽子所知，素三娘还有弄栋节度使杨虚度也都是这位主公手下的，虽然她并不知道这位主公的具体身份，但至少这身世是肯定十分显赫的。

    于是，她便笑着走过去，向老和尚道：“高僧，您老人家尊讳如何称呼啊？我是素三娘的手下，您老人家应该也知道素三娘吧？她对您也是十分忠心的？”

    没有想到那老和尚却是一脸迷茫：“素三娘？”转过头去用迷惑的目光望着若直水。

    若直水连忙答道：“素三娘是军师安排在绿林中的一个女将，虽然年轻，如今也是我们的一员得力干将了。这几年，她和杨虚度合作得很好的！”

    老和尚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顿了一下，又幽幽地说道：“让你们为了我个人的恩怨而如此劳心劳力，辛苦忙碌，老衲真是过意不去啊！其实，过去的事情让它过去也好，何必——”

    若直水正色打断道：“主公，此言差矣！这绝对不是什么个人恩怨，暴君掌国合仁君掌国，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你看看现在这江山，除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还有他的那一帮子奴才们，谁还能说出一个‘好’字来？他自己倒是柳林肉池，笙歌曼舞地享受了，下面的这些民众呢？

    主公，咱们这一路行来，您也看见了，光是靠化缘，根本就化不了什么斋饭。这不是因为咱们的百姓就比别人凉薄，他们不是不愿施舍，只是自己都吃不饱，还怎么慷慨？怎么去施舍别人？

    所以，咱们不是在为主公您一个人的仇怨和尊位而战，而是为了这天下百姓的福祉，为了这江山社稷的安宁而战。”

    别看若直水是一个无恶不作的酒肉和尚，说起这些话来，居然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不只是那个和尚，就连鸽子也为之动容。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师父居然有这么远大的志向。

    老和尚苦笑道：“唉，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战祸一起，恐怕百姓的日子更难过了，就怕我们一旦发动，给百姓带来的不是福祉，而是更大的灾难。”

    若直水坚定地摇了摇头，道：“不会的，主公！咱们如今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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