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笑声飘过罗蕾莱的耳边,她只是面无表情地握紧自己手中的手提包,快步离开这个镇政府的所在地。在这里,她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不管是那些无辜的无上教派的逃难者,还是那些故作清高的嘴脸,她都不想看见了。
直到走在乡间田野的小路上时,罗蕾莱才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可能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只有远离人群,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自由和舒适吧。奥登尼亚日益强大,作为它的国民,她本来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可是谁能想到,现在国家的强大,却成了某些人的恶梦。而且它所造成的阴影,还在不断地扩大着。
当罗蕾莱回到那所屋顶铺着绿色瓦片的住宅时,她才感到不是一种负担,起码可以轻松些。因为在那里的,并不是对自己怀有敌意的人,而是她的新雇主和朋友。虽然在奥登尼亚仇视异教徒的气氛日益浓厚,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像胜利党那样,对异见分子如此仇视。她走过住宅外面木栅栏的时候,还特别留意看了看那个红色的邮箱,因为她想看看自己有没有来信。不过里头空空如也,看样子今天又不能收到他的来信了。罗蕾莱想着自己那个远在曼尼亚作战的友人,心里有些惆怅。虽然之前听说奥军大获全胜,损失不大,不过她还是担心自己的朋友格尔哈德·尤特里希会不会出事。格特他虽然是奥登尼亚人,又是全能教派的忠实教徒,不过在他的身上,似乎仍未受到国内风潮的冲击,所以他对罗蕾莱并不会有什么隔阂。想到这点,又让罗蕾莱心里多少有点安慰。
是佩吉帮她打开门,这个年轻女仆用往日那种自得其乐——简直可以说是有点自以为是——的态度迎接好的主人的秘书。
“您回来啦,贝斯特拉小姐。”
“您好,佩吉。”罗蕾莱听见在客厅里传来一些说话的声音,“是有客人来了吗?”
佩吉一副很得意的模样。“是的,是镇长夫人前来拜访小姐,听说好像是为了请她帮忙写小镇的旅游宣传稿。”
因为蕾蒂·琼的名气不小,所以即使来到这里,也照样有人上门来作这样或那样的请求。不过为了让她这个名作家写这些而特意上门来,那倒是头一次听说。罗蕾莱没有去打搅她们之间的谈话,而是悄悄来到楼上自己的房间换了衣服,又梳洗一番。她在房里刚走出来,就听见楼下的门响起,之后又是关门的声音,显然是那位客人刚走了。罗蕾莱边走下楼梯,就迎面碰上了琼。她惊讶地发现,对方的脸色看起来不是那么好。
“发生什么事了,琼?是那位来客想要求你做些什么你不喜欢的事情吗?”
“原来你回来啦,罗尔。”琼吐出一口气。“要是你刚才也来听听就好了,真是讨厌呐,我可是最不喜欢命题作文的,可是镇长夫人她却跑来对我说,希望我一定要为这个小镇写些什么,好作作宣传。你说,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她们走回起居室,坐在钢琴旁边的沙发上。这个住宅的主人像是要吐出胸中郁闷之气似地鼓着腮,一副了无生气的样子。看到她这个样子,罗蕾莱就问:
“那你推辞了吗?”
“我说:让我考虑看看吧。结果镇长夫人好像很期待的样子,就回去了。早知道是这样,我就该说点比较狠的话,让她没了那个念头才好。”
罗蕾莱明白她的性情一向如此,完成了自己份内的工作,对其余的写作就不怎么感兴趣。所以她又开口道:
“镇长夫人没想到居然会这么热心这里的发展前景,还想到要找你来写旅游宣传稿,可见她很有眼光嘛。”
“唉,如果只是这些还罢了。”琼想了想,没继续往下说,而是朝门外大声喊着。“佩吉,我要的咖啡好了没有?”
话音刚落,她的女仆就拿着托盘,里面盛着银咖啡壶和两个杯子,走了进来。她满面不悦。
“小姐,您应该相信我的能力才是,而不是整天这样怀疑我做饭烧咖啡的本事,这会对我的自尊心造成很大的伤害啊!”
“要是你能早点来,我又怎么会费劲去喊你啊。”
虽然琼的声音已经比起之前降低了不少,不过佩吉还是听见了。这个年纪轻轻的女佣人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看上去她是完全不会觉得犯了什么错。
“这怎么行呢,小姐?再怎么说,我也得目送镇长夫人离开之后才能进来替您拿这个拿那个啊。况且,镇长夫人这次还特地带了兰尼亚国家新闻总局的口信,希望您能为兰尼亚和奥登尼亚两国的友谊写些什么,您应该更积极些,而不是这样敷衍别人了事!”
琼本想制止这个傻呼呼的佣人,可惜没有成功。当她回过头时,就看到罗蕾莱非常吃惊地看着自己。
“琼,真的是这样吗?如果是国家新闻总局的话,那就是政府希望你这么做啰?”
“哎呀,我就是不喜欢这些命题作文嘛,所以才想着要推托的。”琼对自己能获此殊荣并不感到高兴,而是颇为无奈。而且她似乎不大想在朋友面前提起这件事。“况且写这些又有什么好写的呢?两国的友谊?什么友谊?难道要我去写兰尼亚年轻女孩们跟奥登尼亚士兵的那些风liu韵事吗?”
她最后那句调侃引来了女佣不满的眼神抗议,不过琼选择了视而不见,所以佩吉也只能气冲冲地退了出去。起居室里只剩下她们俩,罗蕾莱也正视着对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