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海因茨的声音,平日在广播里、在收音机里,罗蕾莱几乎都听腻了。那把声音总是时而高亢激扬、时而沙哑缓慢,就像是《魔笛》里那支具有魔力的笛子所奏出的乐声,具有神奇的迷惑人心的功效。不过今天他没有发表任何演讲,或是像以前那样以充满着激情的手势和动作来说话,只是缓缓地鼓掌。就像是统一指挥的一样,宴会厅里的所有人都整齐地拍着手掌,然后他们的首相邀请了副首相夫人做开场舞,其他人也开始寻找着自己事先预约好的舞伴,纷纷步入舞池,宴会就此开始了。
罗蕾莱没有那个心思,也不想和这儿的人跳舞。她一个人走到挂着天鹅绒窗帘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漂亮的庭园,心里却把思绪放在了刚才所见的那几个奥登尼亚名义上和实际上的掌权者身上。皇帝腓恩二世,毫无疑问,不仅手无实权,而且如果他没有了君主的这个身份,要到外界像平民那样生存恐怕都会有困难。罗蕾莱没有忘记刚才看到腓恩二世讲话时那支握着话筒的手抖得厉害,他害怕在别人面前出现——而且是这么多人的面前公开讲话。当皇帝讲完话后,他回到座位上之前,总是不时地瞄了瞄旁边的首相一眼。看那样子,好像在说“我没有做错吧?”、“是这样吗?”。只有当他真的坐在那张看似高高在上实则毫无用处的龙椅后,腓恩二世的表情才变得安心。罗蕾莱不清楚这个皇帝在以前是否有过雄心壮志或是希望在国家的领导上有一番大作为,可是从现在来看,腓恩二世根本就是首相以及胜利党的囚徒。虽说他现在或许没有了支配国家的能力,不过在腓恩二世那投向首相的眼神中,是否也蕴藏着不满和憎恨?罗蕾莱如此玩味着。
至于另一个人物——首相卡尔·海因茨,他用不着开口,别人都会乖乖听他的话,服从他的命令。他给罗蕾莱的感觉,是一个比腓恩二世更像是皇帝的君主。不过是明君还是暴君,这就有待时间的验证了。严厉、冷漠、自信、几近不近人情,可是一会儿又能变得亲切、温和、善意,尤其谈笑风生。他不吃肉、连酒也不沾,即使看起来像是忙了好多天都没能好好进食一顿,他也只是让身边的侍从给自己拿来一些素菜沙拉,或者是一些夹心饼干,然后一边进食一边和周围的人交谈。他非常喜欢孩子,和副首相家的孩子们最熟络,就算有孩子调皮拈他的胡子,首相也完全不介意,反而用这个来逗弄孩子,哄他们开心。
不过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独处,而且旁边的人都不敢过来和他搭讪时,卡尔·海因茨就会一个人发呆,双眼直勾勾地瞪着地板或是杯子,脸上死板板的,一点表情也没有。他有时也会被宴会里的声音所吸引,往那边看去。不过看着这一切的眼神,都显得他要不就是茫然不知所以,要么就是紧张万分。他的那种讨人喜欢的笑容,似乎只有在人群中才会发挥出来。一旦独自一人时,他就连表情都懒得去做。因为别人对他都是又敬又怕,所以没得到他的允许,谁也不敢上前和他说话、打断他的思绪。只见海因茨一个人自言自语着,在舞池的边缘走来走去,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因为谁都害怕打搅了他——形成了一个鲜明的空白地带。
“可怜的人。”
罗蕾莱看到这里,忍不住摇摇头。在她看来,即使贵为首相也好、皇帝陛下也好,都有他们自己的孤独和煎熬,这些难处,既无法对别人说,也不可能让别人理解,只有自己一个人来咀嚼消磨了。如果说这些就是人人羡慕崇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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